“屬下認為滁州絕非立足之根本,大統領一旦和元軍對上,必然成為元延眼中釘,肉中刺,既如此,自當尋一堅城為憑,就算耗,也能將元廷耗到元氣大傷?!?
孫愷皺眉道:“百室的意思是……集慶?”
李善長點頭:“集慶乃江南重鎮,奪取集慶,拿下平江、長春、無錫、揚州、淮安等州府,徹底切斷元廷賦稅命脈,如此元廷必然要和大統領拼命,屆時大統領厲兵秣馬,和元軍決戰,當能一戰定乾坤!”
孫愷呵呵道:“集慶……可沒那么容易奪下?!?
李善長笑道:“此為激進之策,屬下也有保守之方?!?
“說來聽聽?!?
“大統領也可高臥滁州,對外界戰事充耳不聞,哪怕濠州被元軍所破,哪怕郭子興被元廷所俘,也不能出滁州一兵一卒,如果元軍來攻滁州,大統領可死守,但不能出全力,有勝有敗,只要保滁州不失便可,如此可讓元廷以為大統領不足為患,等過上三五年,待元廷和各路義軍拼個你死我活,甚至兩敗俱傷之時,大統領揮軍出滁州,當可勢如破竹,豪取天下!”
孫愷灑笑道:“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百室這是讓咱當縮頭烏龜?”
“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李善長怔神道:“這九字當是字字珠璣,屬下佩服。”
在場眾將倒沒覺得這九個字有什么出奇之處,不過今日李善長一番言論卻讓眾文武對其刮目相看。
李善長來投以后直接被大統領委以重任,眾將多少還有些不服,而今李善長這番言論有理有據,讓眾將折服。
孫愷心里也郁悶,歷史上朱元璋也確定攻占集慶,不過那是兩三以后的事,到他這提前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此變動意味著孫愷乃至網友們掌握的歷史將會徹底變樣,從長遠角度來看,顯然對孫愷不利。
比如張士誠,歷史上占據江南的是這家伙,自然而然被元廷重點關注的也是這家伙。
高郵之戰,脫脫百萬大軍將張士誠圍于高郵城中,張士誠眼看要嗝屁,脫脫卻遭朝中奸臣陷害,最終罷官去職。
這一戰對元末歷史走向影響極其重大,因為脫脫被陷害,百萬元軍士氣盡毀,以至于高郵之圍解后,數十萬元軍選擇投降義軍,也是自高郵之戰后,元軍和義軍徹底攻守易型。
高郵之戰發生在一年半以后,張士誠也在高郵足足堅守了大半年,如果他要提前進攻集慶,基本上也沒張士誠什么鳥事,到時候面對百萬元軍圍攻的就是他孫愷。
孫愷固然無所畏懼,不過總感覺自己虧的慌,當然,他這個異數的出現必然會改變歷史軌跡,這似乎也沒什么好說的。
“諸位指揮沒什么說的?”
徐達開口:“末將覺得李參議所言甚為在理,征募滁州兵,死守滁州城,我軍蟄伏數月后進兵集慶,只要拿下集慶,我軍聲威必將勝過劉、徐等豪杰,成為推翻暴元的中堅,天下義軍之領袖。”
戚詳道:“末將覺得,如果郭帥派人來求援,大統領可派一支兵馬前往濠州,不過是襲擾在外,伺機而戰,以游擊為主,正面鏖戰為輔,牽制元軍,無法全力攻城?!?
“重八有什么要說的?”
朱重八道:“末將以為,如果我軍拿下集慶,勢必會讓元軍傾力來攻,一如徐州……就算我軍強悍能守住,天底下那些豪杰也會迎來喘息之機,甚至徹底坐大,末將說句實在的,這些豪杰現在是友,可大統領若要一統山河,他們便是敵,若我軍損失慘重,卻讓他們坐大,是否也是資敵?”
孫愷哈哈大笑道:“重八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舍才有得,有得需先舍,懂得取舍,方為王道。”
“大統領說的是。”朱重八嘿嘿笑笑。
“那就這樣吧,徐達還是以錘煉游騎兵和重騎兵為主,你可是咱們大明軍的尖刀,關鍵時候能予敵致命一擊?!?
“末將遵命。”
“重八的斥候營,派百名斥候去濠州,時刻打探軍情?!?
“末將遵命。”
“周鋯,你負責這次募兵事,以五千到一萬為益,滁州新兵在瑯琊山北新辟一營,你營負責督訓?!?
“末將遵命!”
“高信,你營本部,再從新兵營抽調三千兵卒,前往濠州伺機而動?!?
“末將遵命?!?
“馬韜,你們特種營的任務很艱巨……”
馬韜胸膛一挺。
“這段時間特種營要加大訓練強度,把咱給你準備的訓練科目輪番死練,最遲明年初,你要帶特種營混進集慶潛伏下來,等到我軍攻打集慶時候,想辦法暗殺掉集慶守將,奪取城門?!?
“末將遵命!”
孫愷擺擺手道:“暫時就這樣,散了吧,你們嫂子說今晚包餃子,有沒有想吃餃子的和咱一起回去蹭蹭?”
戚詳訕訕道:“嫂子包的餃子,那味道沒得說,只是咱家那口子估摸著已經做了飯菜,盼著咱回家捏?!?
這話一出,眾將紛紛點頭。
哎……一群光棍現在都有了家室,成了顧家好男人了……
散會,各回各家。
回到孫府,馬秀英便將包好的餃子下到鍋里道:“知道他們不肯來,所以沒多包,真來了也沒事,餡和皮子都現成的,也來得及?!?
幾只熱騰騰餃子下肚,孫愷說道:“濠州的事知道了吧?!?
馬秀英嗯了聲,道:“義父既然造反奪了濠州,這一天遲早會來,現在濠州有五六萬兵馬,聽說趙均用幾個也帶一萬多人馬過去,七八萬人還守不住濠州?”
“守住濠州問題不大,我只是怕你擔心?!?
馬秀英笑道:“婦道人家,把家里事梳理好,讓夫君在外面沒有后顧之憂就行,打打殺殺的事女人家哪里懂,濠州城真要有難,夫君想必也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能把義父一家救出來最好,真沒辦法,妾身又豈會怪夫君。”
孫愷輕嘆,娶妻如此,當真是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