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一個大圈，在山坡另一側才找到了斷塵口中的密道。

入口狹窄，陰冷潮濕，給了陳駿一種摸金校尉的感受。

才通人，復行數十步，闊然開朗。

活死人墓在這方世界源于王重陽練功與對抗金人而挖掘，后來和古墓派祖師發生一段愛恨交織的故事，打賭送出了活死人墓，成為古墓派的大本營。

終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俠侶，絕跡江湖。

石室墻壁上被人用利器刻著幾句話，像是少女信手涂鴉，筆法稚嫩，結構松散，字里行間表達的卻是濃濃追憶。

陳駿撫過石臺，灰塵已經堆積厚厚一層，除了昔日留下的生活痕跡外一無所有。

斷塵望了望墻壁那十六個字，雙手合十，“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嗯？”

陳駿瞪大雙眼，像是聽到了什么大秘密。

“陳小友這是什么表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性之本。”

“牛x…”

不愧是老段家的。

斷塵哈哈一笑，尋好了位置，拂袖拭開地上灰塵盤腿坐下，周身氣機大漲，“陳小友，我欲在此把先天功與一陽指之秘要刻上，請你切勿偷窺。”

“行，我不偷窺。”

陳駿肅然應承，轉身離開。

“唉？”

斷塵欲言又止，可功力運轉，需要抓緊時間，他伸出手指，真氣凝于指尖，隔空在石壁之上鐵畫銀鉤，很快地上鋪滿了一層粉末。

洞內不知時日，只知道光線越發暗淡，斷塵憑借遠超常人的功夫在黑夜中筆耕不輟。

忽地石室內傳來陣陣香味。

“要不吃點再繼續？”

陳駿去而復返，手上提著燈籠和食盒，香味正是從食盒中飄出。

“還差最后幾句。”

斷塵唇色變得極為蒼白，與之相反的是看起來十分精神，目中光華在燈籠燭火中流轉。

陳駿借著光線抬頭望向石壁上寫下的先天功。

不能偷窺，他正大光明看就是了。

開篇總綱直接點明難度。

“先天引后天，后天復先天。”

“見性合神，導接陰陽。”

王重陽走的三教合一路線，后面篇章不僅充斥大量道門暗語，還有禪門佛經，若不是陳駿在研討小組的時候把大佬們的論文也啃了幾本，恐怕也是睜眼瞎。

斷塵寫下最后一筆，長吁一口氣，靜靜等著陳駿把整套功法看完。

“怪不得能練成的沒多少人，上來就是從先天炁入手。若非年少孩童，先天未耗盡，便是要已經入得先天之境的人才能高屋建瓴，自上而下。”

可入了先天，說明本來修煉的武功本就上乘，再轉修一不小心兩相沖突，反而導致自己理念扭曲，進境感人。

陳駿揉了揉鼻梁，把一堆暗語翻譯出來再轉化成自己能理解的內容比干一架還要費心力。

如此說來，從孩童起修，斷塵豈不是幾十年童子功？

作為老段家的人，簡直奇跡。

斷塵驚訝咦了一聲，沒想到陳駿居然真的能看懂，這可不是江湖那些有著人形圖案的招數秘籍，先天功與其說是功法，不如說是一篇經文，闡述著王重陽走出來的修行感悟，這也是為什么修成的先天功并沒有奇異屬性，本質上和內功心法截然不同。

“不過…王重陽為什么早早羽化？”

陳駿皺眉，別說現在大概還活著的那位武當絕頂，就是老段家的南帝也活了百歲，入先天后除非遭逢變故或者人體機能到期，否則想活就有辦法保著一口氣。

“先人留下的說法是重陽真人預感自己舊疾復發，大限將至。”斷塵也想不通，他同樣身兼先天功和一陽指，活得比王重陽久很多。

“性命雙修。”

陳駿喃喃道，“王重陽不可能不知道，唯一解釋便是當年創造先天功前就有了不可逆的暗傷。”

“先天功有養命之用，隨著時間越長，越能借先天炁反哺肉身，究竟什么暗傷連先天功也痊愈？”斷塵思索起來。

“可能是情傷？”

陳駿聳聳肩，“開個玩笑，或許他還未來得及把先天功更進一步便傷勢復發。”

“額…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斷塵自行腦補完畢，他盯著陳駿提著的食盒，“陳小友，你買酒了？”

“喝點？”陳駿把一呈酒拋了過去。

“恭敬不如從命。”

斷塵小抿一口，數十年的回憶涌上心頭。

“你要死了。”

陳駿感知中，斷塵身上的先天炁不斷散去，清晰可知。

“當知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

斷塵從懷中拿出一卷冊子，“一陽指就要復雜多了，花光我精氣神都寫不下來，陳小友看完后把它放在石室之內吧。”

陳駿俯身拿起冊子，另一手抓著的酒壇輕輕與斷塵手中酒壇交碰，轉身往古墓深處走去。

盤坐的老僧已然散盡氣機，再無動靜。

活死人墓中，還有一處值得參觀的地方，那便是王重陽專門留下的一部分九陰真經。

鉆入另一處機關，陳駿看到了那塊石棺蓋。

字字清晰，是王重陽用指力刻落，這并不是完整的九陰真經，只有一份總綱以及幾套針對古墓派的武學招式。

略過招式，陳駿直接研究九陰總綱。

九陰真經創始人據說是黃裳，上下兩卷，分別是內功與天下招式——有點像仙鶴神針里面的歸元秘籍。

第一次華山論劍的動機，便是為了爭奪這套九陰真經，最后被王重陽所得，當時的王重陽已經創出先天功，九陰真經對他來說不過是借鑒完善自己功法的參考，真正把九陰真經完整學完的是后來郭靖。

現今江湖，還身懷九陰武學的，除了峨眉那位不出山門多年的女掌門，就剩下不知所蹤的上一任明教教主。

陰極在六，何以言九。

九為陽致，六為陰極，六九之數，是易理總覽，九陰從何而來？

總綱卻說歸元太素，西方金德，陰至清純，寒之淵源。

陳駿暫時能在虎影星圖中吐納的天干炁，取西方金德庚辛，一陰一陽，倒是能切入九陰總綱，走出另類的九陰內功。

招式上面，王重陽就留下了解穴法、蛇行貍翻身法、飛絮勁、大伏魔拳、摧堅神爪。

總綱對應玉女心經，解穴對抗的是古墓點穴手法、蛇行貍翻應付古墓身法、飛絮勁卸的是古墓暗器、大伏魔拳以剛制古墓劍法、摧堅神爪又對應古墓幾套拳掌。

“什么武林高手的獨家情書啊…”

陳駿沿路返回，最后翻開斷塵交來的一陽指。

以武學論，是純粹的招式，威力剛猛，打穴點脈，不過需要深厚功力支配。

若仔細琢磨，它又能作為一種治療手段使用。本意取的是冬至一陽生，萬物復蘇，故而帶療傷效果，配合先天功或易筋經這種本質交融先天后天，不會和傷者內功沖突的功法，效果更是翻上幾倍。

陳駿看了看墻壁斷塵留下的先天功，又看了看坐化的斷塵，他走到斷塵遺體位置，五指如鉤，生生扣開了一塊磚狀，隨后把一陽指冊子塞入下面，再以塵土做好偽裝。

若是日后有人進來看完先天功，回頭為斷塵磕上幾個頭說不定就能發現底下冊子。

“走咯。”

陳駿對著斷塵遺體說了一句，離開了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