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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后半天

  • 等見晨光
  • 與有文焉
  • 3009字
  • 2024-11-27 23:49:03

有那么一種錯覺,當風沙拍到背靠的巖石上,從每一處漏洞激蕩而出,像極了一場山雨,但缺乏清甜與寧和,接替著的全是世界的可怕躁動,搞得人心惶惶,不得清凈。

緩慢堆積的沙土如流水在沉積,匯聚而成的最細密暗黃河流蜿蜒著流淌,不多時便順流至哨兵們躲藏的港灣。然而哨兵們多經歷此事,并不因此產生任何恐懼,相反,他們中有人隨手抄起石塊丟入面前的沙土堆里,濺起來點點黃沙。

他們齊齊關掉槍支保險,幾乎吼出來的交流聲喊開狂風,吹進劉彣一側的耳朵里。各自佩戴著的呼吸面罩改變各自的原有嗓音,每個沉悶的聲音都是對沙塵暴的一場挑釁,劉彣側著耳朵去聽,聽那些不知從哪一張嘴巴里吼出來的低語。

“你的服役期快結束了吧?”

“還剩三個月。”

“遺憾啊,再也見不到柔和的風和可愛的小異種們,那你怎么打算的?是接受調動去聯盟營地還是就此退役?”

“我喜歡有挑戰的生活,也想做一名機械技師。”

“加入獵人協會?”

“那地方!傻子都不去!”

“我可是有所耳聞,聽說一個有正式職稱的獵人能賺到很多很多錢,比那些討人厭的私人獵手光鮮得多。雖然咱們不喜歡這群愛搗亂的私人武裝,不過獵人協會的證書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那你是不知道考那東西有多難,我那邊有一個長輩,考了十多年,現在還在家里做農夫呢。我加入軍隊前,他偶爾會和當地的私獵團體外出,賺一趟的錢都不夠醫藥費的,沒辦法,我們那邊的私獵團體只敢獵殺一些低酬金目標。”

“風險和價值是畫等號的。”

沙塵暴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有沙土聚集的水流終于沖刷到了老山貓的四肢上,隨著車輪一起掩蓋的還有半個地盤。這已然是沙土所能堆積的最高點,這片小小水塘毫無疑問向更廣闊的四周蔓延,對哨兵們來說好壞參半,有了沙土進一步的固定,老山貓很難再被狂風吹離,只是需要祈禱別再污染更多的零件。

唯獨小隊中的重機手愁容滿面,迫于時間的緊迫,他沒來得及撤掉重機和懸掛的彈鏈,這意味著等沙塵暴結束后,以上東西不得不重新清潔一遍。

劉彣被整個晾在一邊,就像每一次陪同小隊外出巡邏一樣,這點從未改變,早變得適應。他只有張大耳朵,更多得去聽哨兵們交流,暗下記錄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你們有誰見過進化者?就是那種注射了藥劑的腦殘。”

“那種人太稀有了,只聽過沒見過。”

“成功率太低,常人的大腦根本扛不住,相比而言,我更愿意正面對付一只高級異種。”

“你剛才說大腦扛不住,什么意思?”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人身體最強大的力量來自于大腦,在大災害前,生物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隨著一次次異變才成為了如今這個樣子,有人就推測這是環境帶來的某種適應性進化。所以呢,人不可能長出鋒利的爪子,也不可能跑得比聲音還快,更不可能嘴里噴火,如果是進化,人體最有效和最優先的還是大腦。”

“所以?”

“所以注射了藥劑又失敗的人,全是大腦遭受不住負荷,然后七竅流血,死狀相當痛苦,聽起來就慘。”

“那如果專門挑一些天才呢?”

“沒用,天才和常人的腦子是一樣的,哪怕不一樣也不會強太多,也就沒什么不同。”

“成功的案例就分析不出原因?”

“如果分析得出原因,藥劑早普及了。”

當哨兵們討論這些話題時,劉彣心神一動,整個胳膊都因為某種激動在發抖。奇怪的舉動引起了哨長的側目,示意手底下哨兵把話題扯開,而哨長也默默將手靠在了胸口的手槍上。

他眼神犀利,單從這雙眼睛里都能讀出來殺伐果斷,若是劉彣真出現了不軌的舉動,他絕對會毫不猶豫拔槍射擊。

好在劉彣抑制住顫抖的胳膊,在緩了口氣后輕輕靠到冰冷的石頭上,一股憎恨從眼底悄然而逝。

轉移了話題的哨兵們仍意猶未盡,各說各話,卻多是無意義的話題。他們會討論今晚的豐盛大餐,也會對老山貓殷勤關懷,甚至能聊昨夜某人的鼾聲如雷,但更多的是把心思遠離當前的沙塵天氣。

“等我退役的那一天,第一件事是去一趟12號營地,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專門躲在營地的陰暗處等待真男人來拯救。第二件事是到5號營地以南的地表溜達溜達,看看沒有沙子的土地是什么樣的。當然我最希望的還是搞一張1號營地的通行證,見識見識幸存者聯盟最初的發源之地。”

“那你還有多久退役?”

“三年零一個月。”

“且等吧。”

“人還要有些盼頭,不然每天抬頭就是你們和異種,我會瘋掉的。”

“那哨長,你呢?”

所有哨兵們整整齊齊目視他們的主心骨,那個早在十多年前就來到邊境哨站的老哨兵,那個承載了太多風沙記憶的男人。

哨長很隨意地掃過這些人殷切的目光,淡然地吐聲說:“輪流值守,想睡覺的人把自己埋進沙子里。”

無趣的哨長讓兄弟們一瞬間興致缺缺,卻也無人追問,所有的哨兵心里清楚,適應了邊境生活的哨長很難做出什么大的改變,能改變這個犟種的怕只有來自聯盟軍隊的一紙調令。

劉彣沒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等他醒來時,風沙平息掉了,來自黃褐色土地的風總是來得快又去得快。先一步醒來的哨兵們熟練地清理沙土,為老山貓鋪一條稍硬些的道路,兩個彎著腰的哨兵埋頭苦干,鏟子掄到飛起,硬是從松軟的沙土中啃出來兩條平行直線。

天上的云層從東半邊飄到了西半邊,這意味著時間來到了下午,生活在幸存者聯盟里的幸存者們,通過云層判斷時間是他們的基礎技能。每一個呱呱墜地的新幸存者,在理解不能把手直接伸進開水之前,都能掌握一手察云知時的本領。

老山貓打滑的輪胎幾番波折,把滄桑的身體推出泥濘,哨兵和劉彣按先前的座次上車,繼續尚未完成的巡邏任務。

一路上,哨兵們侃侃而談,其實他們是用更多的話語慶祝劫后余生,這是獨屬于他們的樂觀心態。

但劉彣的心思不在那些毫無意義的交談上了,他欣賞起了沿途所能看到的各類異種。

有兩只肥碩的披甲生物爭奪領地,有長著小小頭顱和碩大腳掌的怪胎搜尋食物,有從地面隆起來彎曲道路的沙蟲,還有從沙土里胡亂穿越的小型四足蜥蜴,更有公雞成群奔跑。

看著這些,劉彣心中思考,人是在沙塵暴里找到了避風港,那么這些異種們呢?它們又是以什么方式幸存下來的呢?

帶著種種疑問,車子行駛到了巡邏線路的盡頭,前方是一條彎曲的橫線,似乎把大地一分為二,一面是黃褐色,一面是駭人的赤紅色。以前聽哨兵們有意無意提起過,那片紅色的地方被稱為赤地平原,真正的無人區,而他們哨站所在的是黃褐色的緩沖區。

劉彣凝視起滿是硬土的赤地平原,當真是了無生機,他們腳下還算得上熟透的金色麥田,分割線外面的簡直是正被火焰燒灼的紅色大地。

“回家咯!”

哨兵們聽著招呼踏上返程路,哨長和司機更換了位置,雙人交替駕駛是兩個人約定成俗的習慣,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證精力。

回去的路明顯少了很多異種,劉彣又一次思緒萬千,如此多體型超出理解的異種,全靠著黑球提供日常能量,簡直不可思議。沙土地里生長不出半棵植物,就連耐寒的雜草都沒有,讓人思考半天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也就哨兵們接受得了這類稀松平常。

盡管說見不到陽光,將要落下的太陽還是給這個世界留下了最美的回眸一笑,被映照著的云層紅彤彤的,勝過寒冬里女孩的臉頰。

只是這種美麗不會持續太久,哨兵們都在心里試圖挽救太陽,對他們來說,真正的危險不是白天互相捕食的異種,當夜幕降臨,這個世界才會露出吃人的一面。

所以哨兵們無暇欣賞晚霞,這份美麗是死神扭曲的憤怒,化為猩紅的警告,死亡將會磅礴而至。

在老山貓賣力的狂奔下,他們趕在云層落山前抵達,并迅速去拆解武器和搬運物資,最后,他們還不忘給車子重新蓋上棉被。

做完一切,留守人員從內部打開哨站鋼門。

天空出現了明媚的月亮和較為明亮的星星,東方的地平線呈現出詭異的藍色,身處此地的異種如逃難一般尋找著庇護所。

等眾人真正回到了哨站當中,那顆跳動的心臟才徹底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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