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新聞聲,暫先拋下齊桓公之事,此時的公子小白不過是一個幼子,不當為重。
只是,這齊國家的關系真當混亂。
“難道齊侯女就不尊孝期?”
史伯失笑。
“兄妹勾連與孝期服孝,誰更孝之?”
祈新說不出話來。
“齊國好歹也是太公的子嗣,如今怎變成這樣,丟人!”
說罷,步伐止步。
“那齊侯即使參與鄭伯會盟,來攻打我國,但看其舉止,也當得梟雄一詞,而他的那呂諸兒聽著就是個混帳東西,他這侄兒此時才來迎回齊侯尸身……想來也不是什么好貨色。”
“如此,還去見什么!”
“咱也不是卑鄙之人,用死者之尸去撈取好處,他們要帶回齊侯的尸體,隨意即可。”
“當然,那些戰俘,按照正常的規格贖回,不可讓一分!”
“至于之大祭伯夷與四岳……他齊國為同宗之國,此時人都來了,若是要離開,不參與……丟臉的不是咱們!”
……
祈新望向在宗廟外等候的黃牛銅車,此時青銅車被拋洗干凈,退去了浮銹,露出了金銅之色。
他上車親自御馬。
對跟隨的史伯與大司徒道:“咱們去甲兵操練的地方看看,讓甲兵傳令過去即可。”
“來的又不是齊侯的嫡子,不去也不算失禮。”
大司徒無奈,搖首而笑,只能寵溺道:“你不去,那就不去罷。”
“可老夫得去看看……”
“這大冷天的,老夫接待完,就去殿中處理政務,也不用吹冷風。”
如此,一輛車駕駛來,大司徒在近侍的攙扶下上車。
史伯則上了祈新的車駕。
“哪有君主為臣子御車的道理。”
聽見史伯的聲音,祈新驅使韁繩,黃牛緩緩起步。
他道:“我現在能驅使牛車,等上了戰場就能驅使戰車!”
“若是此時為了身份,不駕駛牛車,上了戰場就只能躲在后面,等敵人攻入城池,莫說身份,人都沒了。”
史伯哈哈一笑,也不再言。
他是看出來了,祈新不準備做一位安享尊貴的文君,而是想成為一位上馬統帥的武君。
所謂出將入相。
君主也是一般,出為帥,入為君。
卻見,白茫茫一片中。
祈新濃眉星目,深深的眼眶下,神色自若又不失鋒芒,他驅使三丈高的異獸黃牛,帶著駕車馳騁在雪地荒原上,身后一隊護衛甲兵緊隨。
風聲在他耳邊作響。
他十分享受此時的奔襲。
不過很快,軍營就出現在眼前,他不得不停下車駕。
“咱們祈國還是太小。”
“不盡興。”
望向身后跟隨快跑的甲兵們,他們甚至都沒有流汗,可見輕松。
祈新心中更是煩躁。
祈人就像是被困在籠中的鳥雀一般。
多少本事都施展不出來。
就是想要變強也沒有足夠的天地翱翔。
只能在一小塊地方靜默等死,失去活力。
“史伯,咱們一定要奪回失地,在中原之中立穩腳跟,不然咱們祈人只會被歷史吞沒,就像是這潁川之上的浮萍一樣,隨波逐流!”
無需近侍。
祈新親自扶史伯下了馬車。
之后看向正在雪地軍營中操練的甲兵們,見其勇武,奮力不畏,感慨極多。
史伯修行太公留下的《六韜》。
《六韜》中有《言》《謀》《兵》三大軍略。
這練兵之法自然是有。
這練兵之事就是史伯在操持,以其極位大能的道行,加上祈人一往無前的決心,此刻竟然隱隱浮現出軍勢來。
看著這操練的陣營,步伐……
祈新有感玄奧。
“這是什么,陣法嗎?”
聞聲,史伯扶須頷首。
“《太公》一書中,《言》《謀》《兵》為總綱。”
“而《太公·六十四陣法》,就是實際的運用之術,可以術為起始,后續晉升為法。”
“此陣法殘缺不全,老夫得幸遇到幾篇。”
“如今為祈國操練的,正是鳥云澤兵之陣……我祈國臨水,國內水系四處,正可以此陣而戰,事半功倍,借助水系,與敵人隔河相持,加上此陣之力,以少拒多!”
是拒,而非勝……
祈新微微蹙眉,也莫怪他‘貪心’,想要戰勝鄭國。
少年心性,怎能不戰而心敗。
但他也理智,詢問道:“能拒多少?”
史伯自信撫須。
“若老夫在,即使對面鄭伯親征,也可以一拒十,咱們祈國尚且有五千可戰的男女為甲兵,可拒鄭兵五萬,半月而無失。”
五萬……鄭國若是全力征戰。
怕是不止……
可卻見史伯話語一轉,看向祈新。
“若是我祈國的浮游君在河岸高唱《祈戰》……老夫可以一滅十,而拒十萬之軍,半月無失!”
十萬?
鄭國必然是沒有十萬甲兵。
若是能拒他半月,其余與鄭國有仇的國家,必然襲之!
如此,鄭國必亂!
亂則敗!
可那時,祈國要傷亡多少呢?
不到生死存亡之刻,此戰不可……
不過,有史伯此言,他心頭安定不少。
最起碼,祈國還有一戰之力。
只是。
祈新好奇,史伯這陣法的妙處……他也想學學。
見到祈新那憧憬好學的目光,史伯也不藏拙。
“老夫之前有言,太公以《乾坤》《周易》《周禮》三書為參考,結合我道成之兵道。”
“是以,這《太公》一書中的陣法,每一陣,皆有三種大變化。”
“其一就是以《乾坤》而成,是為云月藏宮·鳥云澤兵之陣,此陣以兌卦為首,以震卦為輔,是以上雷下澤,雷霆浮波,以雷鳥之勢附著在甲兵的箭羽之上,雷箭阻敵,以天為道!”
“其二就是以《周易》的雷澤歸妹之卦,上雷下澤,天地交感而萬物興盛,是以站在雷澤之中的甲兵,可得滋養,即使三日不食,也可持久而戰,以地為道!”
“其三就是以《周禮》為約束……其《周禮·川衡》掌巡川澤之禁令,而平其守!”
“依照規矩,入侵之人當誅而罰之!”
“加上鳥云澤兵之陣,就可以祭祀,召喚川澤之中的水獸為兵,與敵軍交戰。”
……
說罷,史伯伸手一點。
一道靈光沖入祈新的眉頭,祈新感到一絲疼痛,眼前就浮現一道幻境,為他演繹了一場水澤交戰。
在此戰中,太公呂尚揮斥軍旗,排兵列陣!
鳥云澤兵之陣的神威盡顯!
史道·歷史重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