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王選出的那天。”

維斯竟有幾分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桑德斯。他背對著桑德斯說出日期，隨后戴上帽子大步離開酒館。

走在街頭。

宿醉的海盜們又陸陸續(xù)續(xù)走上街頭，給破舊的城市添了幾分人氣。道路旁還殘留著昨日的活動。維斯偶然就看到一個‘翻牌游戲’的小攤。

這種游戲很簡單。賭注是一枚金幣，莊家和玩家分別從牌堆里取三張牌，一一翻開，三局兩勝比點數(shù)。

維斯心血來潮，也來到攤位旁，信手擲下一枚金幣。

攤主抬頭看了眼，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快速從木盤里的牌堆選了三張牌，隨后道：

“該您了，客人。”

維斯隨意地挑出三張牌，放在自己面前。兩人一一翻開。

七對四，三對五。一比一平。

只剩下最后一張，一決勝負。當攤主翻開牌八點時，維斯就知道自己輸了。一方面，這種牌最大的點數(shù)是九點。另一方面，維斯知道自己底牌也是八點。

平局時，點數(shù)相同，莊家吃閑家，玩家輸。

但一枚金幣，維斯也沒放在心上，就準備翻牌。

這時，突然從旁側(cè)伸出一只手按住維斯，道：“這張牌我來給你開吧，維斯先生。”

維斯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站在身旁的人是麥昆·加拉德。雖然很長一段時間不見，但那兩撇蜷曲的小胡子令人印象深刻。

麥昆不待維斯回答，翻開最后一張牌，九點大。

贏了！

維斯愕然地動了動眉頭，接過攤主遞來的金幣，同麥昆離開。

“謝謝你的幫忙，麥昆先生。”維斯把一枚金幣遞給麥昆，“這是屬于你的。”

“就當我給你的小禮物吧，”

麥昆看了一眼，揚起嘴角，“這次海盜節(jié)舉辦得很熱鬧，有許多有意思的小游戲。這就結(jié)束了還讓人有些遺憾。”

維斯在指間撥弄著金幣。海盜節(jié)對所有人開放，誰來參加都不奇怪，只是維斯竟然不知道麥昆來了。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我也要返回恩法了。畢竟工作才是生活的意義，”

維斯沒接話，兩人沉默了片刻。麥昆再次開口，“阿爾杰總督有事情找你，希望能夠和你見一面。”

“總督大人嗎？”

維斯將金幣扣在手心，“還請勞煩轉(zhuǎn)告一聲，我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脫不開身。等這幾日過了，我會去恩法一趟拜訪他的！”

維斯的回復(fù)讓麥昆有些失望。他停下腳步，道：“我會把這句話帶到的。那我也不耽擱你的事情，就先回去了！”

“作為東道主卻沒有盡好地主之誼。這次是我失禮了，”維斯點點頭，“等到了恩法，我一定會帶上禮物向你賠罪。”

“哈哈，不用放在心上！”麥昆朝維斯揮揮手，匯入人群消失不見。

維斯繼續(xù)自己的行程，來到提蘭酒樓。但當他提出要見阿薩·提蘭時，酒樓的掌柜卻面露難色，說阿薩不在這里。維斯從中嗅到一絲異常的味道，追問：

“那他在哪兒？”

“不在哪兒。”

“不在哪兒是哪兒？”維斯銳利的目光令掌柜手足無措，“你不知道他在哪兒嗎？”

掌柜嘴唇蠕動，搭不上話。

維斯蹙起眉頭，拔腿就要上樓。掌柜連忙拉住維斯，道：“維斯先生，會長他……會長他去參加海盜王的寶藏活動去了……”

終于說出口，掌柜也是如釋重負。

維斯的腿卻抬在半空僵住。他緩慢地回過頭來，不自信地望著掌柜，問：“阿薩去千島之島了？”

“……對。”

掌柜尷尬又不知所措。

維斯不自覺閉上眼睛，有種被烏云罩住的感覺。一股難言的悶氣積蓄心頭。維斯忍不住追問：“他難道不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嗎？堂堂一個會長，竟然去參加海盜玩的游戲？！”

掌柜尷尬賠笑，無法應(yīng)答。

維斯也是有些急了，才會脫口而出。掌柜又管不住阿薩，阿薩明顯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故意瞞著維斯。維斯也知道質(zhì)問一個掌柜沒有任何意義，深吸了一口氣后冷著臉又離開酒樓。

三角形是最穩(wěn)定的結(jié)構(gòu)，是因為它有三條互相支撐的牢固的邊。

莫頓，提蘭，漢薩，三足同盟一個也不能少。少了誰都會讓同盟崩潰。維斯理解阿薩想要振興提蘭商會的渴望，也理解對方的年輕意氣風發(fā)。但現(xiàn)實就是，如果阿薩在千島之島出了事兒，那一切就完了。

沒有人敢保證自己進入千島之島一定能活著回來，尤其是在這次如此殘酷的競爭之下。

若說這件事背后沒有艾德里安的影響，維斯是絕不相信的。

這就是艾德里安采取阻止維斯的最后一手嗎？

維斯抬頭看向天空。不知不覺絲絲烏云聚集，風暴欲來。淅淅瀝瀝的小雨倏忽而至，鋪面落滿維斯的臉。

一把傘忽而出現(xiàn)在維斯身旁，撐傘的人是查拉梅。維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回了莫頓商會。他緩緩閉上眼睛，輕聲命令道：

“去見一次黑胡子，查拉梅。告訴他到該償還我人情的時候了。”

…………

一場暴雨不期而至。

馬爾特勉強找了一個樹洞避雨。在千島之島這樣原始無人煙的地方，行走本就是一種麻煩。毒蛇毒蟲，猛獸瘴氣，缺少經(jīng)驗的人可能連十步都走不出。

當下雨天來臨時，這里只會變得更加危險。外加上雙生墨蓮只會在夜里綻放，馬爾特也沒有白天趕路的需求。

坐在勉強生起的細弱火堆旁，馬爾特耐心地咀嚼著肉干。他強迫自己去思考關(guān)于海盜王寶藏的事情——維斯給的地圖，三處地點他已經(jīng)探查了兩處——可思緒不可避免地浮現(xiàn)起那個家伙的臉。

薩魯爾·法林。

馬爾特出生在一座奴隸島上。不知其父，母親同樣是奴隸。從小馬爾特就被作為財物養(yǎng)育，教養(yǎng)，鞭笞。他曾以為奴隸島就是全世界，而不服從奴隸主的命令，踏出牢籠一步就會死亡。天生倔強的性格讓馬爾特變得越來越沉默，如果沒有維斯的出現(xiàn)，馬爾特一定會在某一天被奴隸主打死，扔進山谷草叢腐爛發(fā)臭。

幼年的悲慘經(jīng)歷終將伴隨人一生，這是無論如何成長都無法釋懷的事情。

當薩魯爾·法林再次出現(xiàn)在馬爾特身前時，他本能里的殺戮渴望令他幾乎失去理智，好像只有殺人才能平息他心中的焦躁和不安。

馬爾特摸了摸血璽，垂下眼眸。他遵照維斯的囑托，以任務(wù)為重，沒有主動去找薩魯爾。但薩魯爾的身影就像幽魂一樣不肯放過他。若是真的遇上，馬爾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下最后的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