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叮鈴鈴！——”

杰克搖響身邊的警鈴，一時間船上警鐘大作。各個水手從吊床，火炮甲板，角落跑出來。有的甚至連褲子都來不及提，一邊跑一邊向空氣揮灑。

維斯同樣披上衣服，戴上船長三角帽走出艙室，大步走上甲板。杰克下降落到維斯身旁。維斯一邊掏出望遠鏡，一邊問：“怎么了？”

“那個方向好像有艘船！”猴子指向黑暗，不確定地回答。

維斯聞言心里一凜。

“你做的很好！”他先肯定了猴子的做法。雖然黑暗中完全看不到船只，但如果這艘船真實存在，對方靠近寂靜號卻沒做好應對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維斯隨后調轉鏡頭，瞄向杰克指的方向。那個方位沒有任何發現。維斯快速挪動鏡頭，接近一百八十度搜尋，也沒有任何船只的蹤跡。

但對維斯而言，問題從來沒有那么復雜。他隨后翻開了答案之書，詢問方圓五里之內是否有其他船只的存在。

價格逐漸消失，答案之書上浮現起一個血紅的大字。

“有！”

就像是為了證實答案之書的判斷，幾乎在同一時刻，寂靜號左舷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團火光。

伴隨著火光響起的，是驚天的火炮轟鳴聲。

炮彈呼嘯著在黑夜的海面飛翔。

在寂靜號上的水手們反應過來之前。一發接一發，炮火閃爍，轟鳴四起，一連排的火炮向寂靜號開火！

鏈彈和實心彈轉眼即至，轟然撞上并輕易撕裂摧毀寂靜號的船舷，砸穿船甲，轟飛不幸的水手。一時間甲板上哀嚎四起，慘叫不斷。

“趴下！都趴下！”還是查拉梅對這種情況熟悉，最先作出反應，大聲喝令水手躲避炮彈，同時指揮低級水手把傷員拖下甲班。卡列寧醫生已經在醫療室擺上桌子做手術臺，小姑娘艾瑪跟著醫生打下手準備迎接傷員。

也就在這轉瞬之間，寂靜號上便只有維斯一人站在，仍舉著望遠鏡窺伺對面的船只。

炮火在黑夜中如此明亮，映亮了敵船龐大的船體。

維斯在第一時間就優先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一個不可能的現實——伊比利亞的戰船，五級艦‘圣拉菲爾號’！

這一情況足以令大部分船長驚慌失措。哪怕是以殘暴聞名的黑胡子，也得被對方像條野狗一樣追逐逃亡。

這就是五級艦，兩層連續的火炮甲板，艦載三十到四十門十二磅以上，大多十八磅炮。全船人員一百到兩百人，順風航行時速在十四節以上。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

在它面前，只有十來門小炮，船員不足八十人的寂靜號，就像個無辜的小孩子一樣孤立無助。

對方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寂靜號，而寂靜號的任何反擊在對方看來，都像是撒嬌。

和這樣的一艘戰船炮戰幾乎沒有任何勝算，連逃離都需要上天眷顧。除了薩寧·賽特那樣缺一根筋的家伙，沒有人會主動去招惹這個怪物。

但維斯為了安撫船員，還是得高聲道：“大家不要慌，我們還在敵人的有效射程之外。敵人的技術很差，大部分炮彈都沒命中！現在，所有人都活動起來，準備迎接戰斗！”

但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還是得重視。維斯快速下達一系列命令，讓炮手組放棄反擊，專心救助受傷的船員。大部分水手上桅桿，調整風帆，準備調轉船頭撤離。

這一切都在緊張壓迫的氣氛下進行。哪怕是最有經驗的水手，也得迫使自己忘記自己的處境，才能一邊擦汗一邊快速地重復熟練的操帆工作。

但僅僅是這樣是遠遠不夠的，敵人隱匿行跡，突然率先開火，分明是有備而來。

維斯最后一道命令，是讓查拉梅配合自己，等會兒進行燈火管制。

“燈火管制？”查拉梅第一時間沒能明白，他朝著維斯大吼才能壓過其他人制造的噪音，“那艘船很快就會繞過來！我們絕對扛不住它下一輪炮擊的！”

“先去做！”

維斯沒做任何解釋，跑進艙室抱出一箱金幣，直接丟進了海里。下一刻，一艘小型縱帆船憑空出現漂浮在水面。而查拉梅則與之同時下令熄滅了寂靜號上的火光。

海面上火光忽閃忽閃，一艘是龐大的圣拉菲爾號戰船，另一艘則是維斯耗費五千金幣用‘等價硬幣’置換出的耗材小帆船。

查拉梅這時反應過來，維斯這是打算李代桃僵。利用黑夜中敵船只能靠目視來判斷目標的弱點，制造了一艘空船給對方炮擊，等敵船接近時，那艘假船恐怕已經快沉入海底了。而寂靜號則可以借機金蟬脫殼逃離。

這實在是一個絕妙的辦法，不然就算寂靜號能夠扛過下一輪炮擊，也絕對跑不過圣拉斐爾號。

一陣上天恩賜的順風恰好來臨，鼓滿船帆的寂靜號調轉船頭，順風而行，快速逃離戰場。而那艘假船則在敵人的炮擊中逐漸向海底沉沒。

…………

旭日東升。

在海面上鋪上一層紅色。

經過了一夜的逃亡，圣拉菲爾號早就被遠遠地甩在了后面，如今早已看不到蹤影。

寂靜號幸存的水手們脫帽拋向天空歡呼，慶賀劫后余生。他們都是服役多年的老水手，清楚地知道昨夜能夠逃生有多幸運，更別說在傷亡代價那么小的情況下。這一切都有賴于船長維斯冷靜的臨場判斷，果斷的命令與精妙絕倫的手腕。

這也是為什么船長在船上的權威至高無上。因為遇到問題的時候，他真的會決定你的生死。

維斯把一瓶酒遞給‘猴子’杰克，以嘉獎他昨日及時的預警。猴子把酒瓶捧在手心，一副耍寶的滑稽模樣。

“喝了吧。”維斯笑著吩咐。船長的酒品質要比水手的酒好，能夠得到這種嘉獎可以成為水手日后吹牛的談資。

杰克扯掉酒塞，仰頭咕咚咕咚灌下。一旁圍觀的水手打著拍子唱歌為他歡呼。一直到最后一滴酒液滴下，杰克滿意地咂咂嘴，醉態微醺，一副豪氣萬千的模樣，拍拍胸口道：

“也不知道怎么這么倒霉，就他媽遇到了一艘五級艦！昨夜我還以為是艘不開眼的海盜船，準備給他一槍，讓那些混蛋雜種們嘗嘗爺爺的黃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