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總督府后，維斯出現(xiàn)在莫頓商會的奧杜分會門外。

他干脆利落地敲了幾下緊閉的房門。屋內(nèi)傳來陣陣混亂的撞擊和墜物聲響。維斯按捺住不滿的情緒，又重重敲了幾下門，高聲道：

“開門！我是維斯·珀頓！”

屋內(nèi)的人一定有從什么地方看到維斯的方式。見維斯孤身一人站在門外，他們總算是在維斯第三次敲門前把門打開。

虛掩的門縫里露出三支黑洞洞的槍口，對著維斯。

看到這一幕的維斯不禁蹙眉，沒有人喜歡被槍指著，復(fù)仇號的海盜有那么可怕嗎？

“把槍拿開，小心別走火了！”維斯低聲呵斥，大步跨進商會。

房門幾乎同時在他身后合上。

對這種謹慎到極點的行為，維斯有點見怪不怪了。他拿出瑪麗授權(quán)的文書，在圍著他的一群人面前晃了一下。無論授權(quán)書真假，氣氛總算緩和少許。畢竟海盜闖進屋后，不會再和他們裝模作樣。

一個看上去頭發(fā)幾乎掉光，酒色掏空身體的中年男人搓著手從人群中走出來，尬笑道：“歡迎您的到來，維斯大人！只是最近鎮(zhèn)上鬧海盜鬧得厲害，我們?yōu)榱吮Ｗo商會的利益，不得不謹慎一點。”

是為了保護你們自己的命吧……維斯一見面就給這人打上了懦弱的標簽。

“你就是莫雷托掌柜？”維斯看著面前的人，問。

“是，”

莫雷托呵呵笑著，又指了指身后的人，“這位是賬房儒略。護衛(wèi)隊長卡特。幫工皮特……”

莫雷托介紹了一大堆，維斯也沒記住，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對方：“我不是來聽你介紹員工的。”

“是，是。”

莫雷托點頭哈腰。老莫頓葬禮后，各管事回自己的分會，莫雷托自然也是從中獲得只言片語，明白眼下莫頓商會已經(jīng)改天換地。對維斯要針對分會進行人員調(diào)查，賬務(wù)稽核也是有所耳聞。作為已經(jīng)被放逐的特里爾曾經(jīng)管理的分會，他們自然是首當其沖。其中兇險，比大海風浪小不了多少。

莫雷托讓開位置，做邀請狀，道：“您請上樓坐著休息，我們這就把您想要的東西給您拿來！”

其余人被留在了樓下，各自散開。莫雷托獨領(lǐng)著維斯上到二樓，開了個房間，請維斯坐下。片刻后，賬房儒略便抱著一大堆賬目和一箱子金幣進來，放到維斯身前的桌上。莫雷托則忙前忙后，給維斯泡上紅茶。

維斯隨意地拿起賬本看了一眼，信手丟下。這種賬目維斯能看懂，也能夠計算，但看著心煩，沒興趣。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看向坐在對面的莫雷托，道：“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這些賬目。”

莫雷托眼珠亂轉(zhuǎn)，尬笑著問：“那是？”

“奧杜鎮(zhèn)上為禍的海盜你怎么看？”

“……哦，”

莫雷托思索了兩秒，回答：“他們鬧一陣，很快就會離開。我們只要守在商會里，熬過這段時間就好。”

“如果我讓你去解決這些海盜呢？”維斯問。

“啊，我？”

莫雷托不自信地指向自己，側(cè)目望著維斯，像是想知道維斯有沒有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

維斯翹著腿，向后靠在椅子上，“海盜占據(jù)著島上的炮樓。我給你的任務(wù)是，今晚帶領(lǐng)一隊護衛(wèi)，去把炮樓搶回來。”

“呵呵。”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會笑出聲的。莫雷托臉色不能再難看了。他憋了一口氣，長久無法回答維斯的話。開什么玩笑，讓我去和海盜拼命？這是什么送死的任務(wù)？莫雷托漫無目的地左右看了看，對維斯道：

“維斯大人，您稍等片刻，我去看看第二批賬目，儒略怎么還沒拿上來！”

說著，莫雷托站起身，顫顫巍巍地開門離開房間。維斯當然知道對方這只是找了個借口跑路。他完全沒把這種小動作放在心上，端起茶杯緩慢地喝了一口。

說實話，維斯還是喝不慣紅茶。

另一邊，出了房間，莫雷托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樓。不待下方的人問出聲，莫雷托便拉著賬房儒略·阿斯凡特進了隔壁的房間。

儒略·阿斯凡特看上去已經(jīng)五六十歲，頭發(fā)花白，讓他看上去比實際更老，也更穩(wěn)重。一身精煉的肌肉外表看不出，卻也是年輕時一拳能打死牛的狠人。

“怎么了？”見莫雷托這般焦慮，儒略皺著眉頭，問：“這個維斯準備把我們?nèi)傻簦浚　?

“哎呦喂，可不是嘛！”

莫雷托哭喪著臉，揉搓著自己松垮的臉皮抱怨，“你知道他來是干嘛的嗎？他竟然是來讓我們?nèi)ソ鉀Q海盜問題的！我的個海神啊！我拿什么去搶海盜手里的炮樓？”

“維斯讓我們?nèi)屌跇牵俊比迓浴ぐ⑺狗蔡乩Щ罅藘擅耄龆氲绞裁矗壑芯忾W爍。

他看這件事情的角度和莫雷托完全不一樣，心中思略片刻，儒略解釋道：“這也許是一條活路，掌柜！”

“活路？！”

這兩個字讓莫雷托一下冷靜幾分，他詫異地眨巴著眼望著自己多年的同僚。

儒略微微點頭，道：“我們都聽過維斯的手段了。這個外號‘黑死神’的家伙，下手從來都是狠辣不留余地的。現(xiàn)在他既然一個人來，沒有直接對我們下手，就說明還有回旋空間。去搶炮樓雖然危險，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生路！這應(yīng)該是他想測試我們的忠誠度，給我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莫雷托順著儒略的思路思考片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轉(zhuǎn)瞬又哭喪著臉叫道：“不對，不對，不對，儒略！海盜都是些殺人如麻的家伙，落到他們手里就死定了。我們怎么能去和他們硬碰硬呢？反倒是現(xiàn)在維斯只有一個人……”

說到這里，莫雷托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陰鶩的表情閃爍著邪惡的光芒，聲音漸小道：“現(xiàn)在他只有一個人，再是三頭六臂，能扛得住彈丸？我們一大群人沖進去，我不信他能抗住槍林彈雨不死！”

海盜和孤身一人的維斯相比，好像是維斯好對付一點。儒略卻只得苦笑，耐心勸說：

“既然他敢一個人來，難道沒想過會我們會對他下手？維斯能夠縱橫加西西亞這么多年，不可能沒點壓艙底的手段的！我們沒有勝算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