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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杜島。

順著季風航線一路滿帆，不過半月就能抵達。這里的大體環境與恩法類似，都是由殖民地發展起來的半商業半農業的港口城鎮。只是這里是伊比利亞人的領地，整體環境會更開放，包容，熱烈。

維斯拿著單筒望遠鏡，站在船艉樓眺望。鏡頭里，整個城鎮自然地透著熱帶氣候的躁動氣息，一片熱鬧火紅的氣象。

薩寧·賽特從甲板下爬上來，和吃了菠菜似的邁著大步子走向維斯，怒氣沖沖道：“維斯，你是沒有心還是沒有腦啊！說好了會讓我回到瑟琳娜身邊的，這里又是哪兒？你這么做良心不會痛嗎？！”

維斯低頭瞥了薩寧一眼，道：“你是喝醉了嗎，薩寧。是你自己跪著苦苦求我把你帶上船的。說什么‘要是離開了大海，你就活不下去’。別在我這里發癲！”

薩寧怔了怔，歪頭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維斯，回憶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說過這句話。但他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是喝醉了。這也是維斯佩服薩寧的一點，這家伙不需要酒精就能讓自己保持穩定的精神航行。

維斯不再理會石化的抗議者，再次看向逐漸接近并清晰起來的奧杜島。等看清眼前的情況，維斯不覺挑了挑眉。

如果維斯沒有看錯的話，他應該是看到了一艘掛著船帆的海盜船，停泊在海港入口附近。其上的海盜們隨心肆意地歡歌跳舞，醉酒狂歡。

“海盜船，城鎮，狂歡……不會吧，一艘海盜船，襲擊了城鎮？”

維斯好一會兒才得出這個看上去匪夷所思的結論，一時沉默。

海盜會襲擊小鎮。相比于海上漂泊數月，都可能遇不到一艘商船的悲慘境地，海港城市至少一個固定的襲擊點。但很少有海盜會這么做。一來是城鎮大多有岸炮，海盜船打不過岸炮。二來容易被海軍追殺，得不償失。除了維京人逆流而上劫掠歐羅巴，不到絕路的海盜不會自尋死路。

但現在眼前的場景確切無疑地指向了這一情況。維斯很快說服自己接受現實，并讓旗手懸掛莫頓商會的旗幟，來換取入港的機會。

而那艘海盜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狂歡中無法自拔，完全沒有理睬寂靜號的意思。

“更換黑金商會的旗幟！”維斯高聲下令。到了這個距離，他還意外地發現那艘海盜船是陰魂不散，總能遇見的倒霉鬼復仇號。

復仇號的海盜們對兩個大商會的旗幟都置若罔聞，這倒是有些超出維斯理解范圍了。

維斯不打算直接攻擊復仇號。他把寂靜號委托給薩寧·賽特指揮，自己則帶著查拉梅和另外幾個高級水手，乘著小船，從復仇號的眼皮子底下劃過港灣，駛向口岸。

在這個過程中，復仇號的海盜們甚至脫帽向下方的小船致意并吹口哨。

“他們好像瘋了！”查拉梅道。

“我也這么覺得！”

維斯對此表示贊同。復仇號的行為看上去就像幾個月沒能有收獲，在進行毀滅前最后的狂歡。

要想收集消息，最好的地方永遠是酒館。因此一下船，維斯便留了一個人看船，帶著剩下的人去了奧杜鎮最近的酒館。

名為‘淚珠’的酒館看上去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里面的桌子東歪西倒的。一大群破衣爛衫的家伙湊在幾張還算完好的桌子旁，喝著酒講著粗俗的笑話，發出陣陣令人生厭的大笑。

見到維斯幾人走進，這些人紛紛擰過頭來，赤紅的眼珠像是餓極了吃過尸體的鬣狗。雙方對峙片刻。海盜中有人低語了幾句，一群人便齊刷刷轉過身去，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繼續喝酒聊天，只是聲音小了許多。

維斯走到吧臺旁，點了杯朗姆酒。酒館女招待是個伊比利亞和阿茲爾人的混血兒。黃黑色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配上一頭蜷曲的黑發，頗有風情。

“鎮上出什么事兒了？”維斯接過酒，同時問道。

女招待望著維斯的眼睛，又偷偷瞧了角落的海盜們幾眼，輕輕噓了一聲，低聲道：“您喝自己的酒吧，喝了就快點離開這里。這里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維斯聞言不覺露出無法理解的笑容。他回頭看了眼角落的海盜，兩根手指夾著酒杯，輕抿了一口，問：“是因為他們嗎？”

女招待頓時花容失色。她的腦海中不覺浮現起某個倒霉家伙，因為一句話得罪了海盜，被當場砍掉腦袋的場景。那酒館大門外的血跡，還是由女招待清洗，到現在還沒徹底干涸。

維斯卻像是完全不理解對方的恐懼一般，側身朝著一旁的幾個海盜，命令道：“你們出去一下，我有事情和這位姑娘談談！”

一瞬間，酒館內的海盜紛紛扭頭，如惡狗盯著維斯幾人。查拉梅慵懶地靠在吧臺，手甚至沒有搭上槍柄。也就那么幾秒鐘，復仇號的海盜們目光便弱了下去，其中一人揚了揚下巴，其余人如敗家之犬跟著他魚貫離開。

維斯回過身看著女招待，呷了一口酒，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女招待臉色蒼白如紙片。如果說方才她的情緒是慌亂，那現在便已經是恐懼了。她不覺后退半步看著身前的男人，遲疑問：“……您是？”

“哦，我和那些海盜沒關系。”維斯用手指無聲地敲著酒杯，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只是一個路過的商人，想要打聽點情況！”

女招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我叫維拉，先生，阿爾比恩語是薇拉……您看上去很面生，應該是第一次才到這座島吧。”

“別說廢話。”維斯打斷女孩的自我介紹。

薇拉聞言左顧右盼，快速看了看四周，隨后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當然，先生。事情是這樣的，這批海盜在三天前來的奧杜島。當時所有人都在休息娛樂，海盜們偷偷攻占了山坡上的炮樓。事實上，那座炮樓許多年沒有維護過，早就荒廢了。然后他們就在鎮子里大肆劫掠。有的人試圖反抗，全部被海盜殺害。他們在鎮子里殺燒搶掠，無惡不作。就在昨天，昨天，他們就在這間酒吧的桌子上……侵犯了我……”

說到這里，薇拉從眼角擠出兩滴飽滿晶瑩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