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隨后帶隊朝加拉德商會的方向前進。

街頭上人頭寥寥，路邊一個醉漢突然爬起，提著刀就朝他們嘶吼著沖來，被查拉梅一槍打死。

這是已經殺到人真的瘋狂了，讓維斯理解這一幕，他怎么理解。

到了加拉德商會樓下，敲過門后，維斯等人被引進小樓。里面秩序井然，各司其職，與外面的頹廢混亂形成鮮明的對比。

維斯在書房見到了加拉德兄弟中的弟弟，麥昆·加拉德。

“請坐，維斯先生，”

麥昆捻動著他標志性的卷曲小胡子，“沒想到會在這時見到你。”

“好久不見，麥昆先生。”維斯禮貌回應。

麥昆看著維斯，嘴角始終掛著一絲神秘的笑意。

他似有所指地問道：

“你是來做什么的呢，維斯？勸說阿爾杰總督放棄他的想法嗎？”

維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先行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是阿爾杰總督造成了恩法現在的一切？”

麥昆手指按著嘴唇，眉宇間浮起一抹困惑之色。

“當然，這一眼就能看出來，”麥昆道，“你不愿告訴我，你來做什么的？”

維斯當然不可能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平靜地回答：“是您邀請我來恩法的，麥昆先生。您忘了嗎？”

“當然，”

麥昆努了努嘴，“我當然沒有忘記。”

麥昆用兩個‘當然’著重強調了自己的話，隨后直率地表明自己的心思，道：

“我還以為你是為阿爾杰總督而來，本想告訴你不用白費功夫了。在這之前，我哥哥已經勸說過他。但阿爾杰不像我們一樣在這里打拼，更看重自己多年積攢的產業。阿爾杰的忠誠在阿爾比恩，在詹姆士國王。”

“阿爾杰總督在做很糟糕的事情。”

維斯附和了一句，但他覺得如果加拉德兄弟真心阻止阿爾杰，應該可以做到比現在更多的事情。

不過這也不是維斯關心的問題。“阿爾杰總督和他的海盜，似乎已經離開了？”維斯問道。

“哦，是的，”麥昆給出肯定答復，“凌晨，去了特拉維。阿爾杰決意毀滅一切。他要急需足夠的力量返回阿爾比恩，可加西西亞不會如此輕易臣服。一場燃燒的遠征不可避免。”

這或許是維斯能聽到最糟糕，卻又早該知道的消息。

阿爾杰縱容手下的海盜劫掠了恩法，以刺激他們拼死作戰。維斯力圖在他離開前攔住他，可還是遲了一步。昨夜維斯還確認過阿爾杰的行蹤，但也許就兩三個小時的誤差，就讓他與阿爾杰失之交臂。

這意味著更多市場遭受恩法所承受的荼毒。

維斯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覺得胡亂殺人是件有趣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如果阿爾杰宰光了他的羔羊，他要去哪兒割羊毛。

這種想法讓維斯憤怒不已又急不可耐。

他換了一條腿支撐身體，問麥昆道：“那您打算怎么做呢，麥昆先生。你沒準備做點什么，拯救燃燒中的恩法嗎？”

麥昆浮起一抹玩味兒的笑意，道：“毀了，一切都毀了，維斯。就算再給它三五年的時間喘息，恩法也不可能恢復往日的光景。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等待。”

麥昆和維斯立場不同。對他來說，換一片土地，重新開始，也許比重建廢墟更容易。杜勒說不定就是出于這個原因，和阿爾杰一起走了。

“那您還留在這里做什么呢？”維斯好奇地問。

這超出了這次談話應該有的范圍。

但麥昆還是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等你，維斯先生。我在這里，是為了等您！”

“等我？”

維斯挑眉，沒有比這更令維斯意外的回答了。

“我知道您一定會來。你答應過我的，對嗎？而我也不能失約，”

麥昆解釋，“更重要的事情，我得留在這兒告訴您一件事情。可能重要可能不重要。您的敵人，黑金商會的人，已經偷偷潛入了恩法。他們打算在這里伏擊您。我想您或許還不知道這事兒。如果你問我，我能給你的建議是，回去的時候，換一條路走！”

哪怕是在恩法毀于一旦的情況下，加拉德兄弟仍然保持著對恩法的了解。

維斯深深地體會到在一塊土地上經營十數年的成果。很難想象，親眼看到這片土地被毀掉，麥昆是什么感覺，杜勒又是什么感覺。

而令維斯意外到無以復加的事情則是，黑金商會竟然比他先抵達了恩法。

距離恩法最近的黑金商會勢力范圍是塔蘭島，距離恩法十天左右的距離，距離提蘭又是十多天的距離。

如果信使從提蘭出發，前往塔蘭。塔蘭島的管事集結人手，趕來恩法。所需的時間遠遠超過了維斯直達這里的花費。

這也是維斯潛意識就忽略了恩法有黑金商會的人的可能。

維斯揚起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道：“黑金商會的人變得軟弱了。你覺得呢，麥昆先生。他們甚至不敢在半道上攻擊我，只是害怕讓我逃回了港口。”

“但我想，您應該從這里也能安全突圍。”麥昆回應。言語間則表明他不會為此提供幫助。

維斯倒也沒希冀加拉德商會能幫他多少。如果是全盛時期的加拉德商會，黑金商會根本不敢這么大張旗鼓的進來。現在麥昆的人估計大多都被杜勒帶走了。對方能夠提醒他，維斯就已經很感謝了。

維斯拿起帽子起身，感謝道：“多謝您的提醒，麥昆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以借我三百金幣嗎，我出門身上沒帶那么多錢。”

麥昆不知道維斯為什么在這時候借錢，但還是打開柜子，拋出一個錢袋給維斯。

“五百金幣，維斯先生。”麥昆道。

“謝謝。我不會忘記您的幫助的。”

維斯拿起錢袋，捧在手心，向麥昆感謝地點點頭后下了樓。

同盟會議結束當天，維斯就提醒過艾德里安，不要在路上搗亂。但老家伙似乎人老了，耳背了沒聽進去。難道他以為，就靠這種拙劣的手段，就能干掉維斯嗎？

這已經不是過去了。現在接近千人的船隊在外面等著，恩法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導致這里的覆滅。

黑金商會匆忙之間能集結潛入多少人？

艾德里安終究是像所有老人那樣，貪戀自己擁有的東西，不肯放棄。哪怕，這種行為，會直接導致他的死亡。

‘時代變了，艾德里安閣下。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