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禮炮聲隔了兩條街傳來，海盜王加冕儀式已經開始了。

屋內的人陸陸續續離開，最后只剩下維斯和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歪頭看著窗外的白日焰火，最后還是先行動身。他掙扎著站起身，還沒站穩便又跌坐回去。米格爾連忙上前將之扶住。艾德里安擺了擺手，固執地靠自己站起來。

新老交替，英雄遲暮，總是讓人覺得凄涼落寞。

維斯在這之后也離開準備前去參加加冕儀式。

走在街頭。

艾德里安擺手示意米格爾和拉海爾兩人退遠一點，維斯隨后來到他的身旁。

黑金商會的會長杵著手杖，緩慢前行，自言自語般道：“我還記得當初見你的時候，你是個木訥內向，性格又很固執的孩子。其他人都說，像你這樣的性格，不適合做海盜，也不適合做商人！”

“人總是會變的，艾德里安閣下。”維斯慢步陪在一旁，“就連我回過頭，有時候也認不出過去的自己?！?

煙花升起，璀璨奪目。

艾德里安駐足，抬頭看著煙花快速凋零，道：“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讓約翰·勞埃德相信你的。”

維斯笑了笑，回道：“我待人一向很真誠。我只是把一切條件都告訴他，讓他自己去判斷，去選?！?

艾德里安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聲，道：“答案是因為他蠢？”

“因為莫頓商會和瑪麗對約翰都很重要，”維斯回答，“如果讓您自己選，我們之間一人來托付商會和瑪麗，您會怎么選？”

艾德里安一下沉默不語，跺了跺手杖又往前走。

“你不會這么輕易獲勝的。我不會讓你活著回到提蘭！”

嘟囔的話聽上去像是在置氣。

維斯抿嘴一笑，道：“勝負已經分出來了，艾德里安閣下。您任何阻止我的行為，都只會給你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與其如此，您還不如早點退休，憑借您現在的財力，完全可以找個地方頤養天年了?！?

艾德里安冷笑，道：“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不要忘了‘勝利是從最后一分鐘得到的’這句話。”

“艾薩克的名言，”

維斯漫無目的地左右看了看，“凡事皆有代價。如果您執意要這么做，我只希望您能夠用盡全力?！?

“呵呵?！?

艾德里安輕笑，隨后又補充，“呵呵不是嘲諷的意思。我實在是奇怪，為什么你們年輕人會覺得‘呵呵’是在嘲諷呢?！?

“呵呵。”維斯也有樣學樣笑了兩聲。

來到加冕儀式現場。

阿薩·提蘭為馬爾特戴上了象征海盜王的骷髏頭三角帽?？瓷先ヱR爾特挺喜歡那種站在人前接受祝福和歡呼的感覺。

維斯一直站在臺下靜默地看著這個過程完成，才上前給了馬爾特一個擁抱。

“先恭喜你成功奪魁，我的國王陛下?！本S斯笑笑，恭喜道。

“我不過是假的國王，你現在是真的國王了?！瘪R爾特似乎已經知道了同盟會議，高興地祝賀道。

一行人興高采烈地回到莫頓商會。

由于提前得知了阿爾杰的遠征計劃，維斯不得不現在就行動起來。等待得越久，蒙受的損失就越多。因此當馬爾特走進商會大廳時，整個商會的人都在莫名忙碌。

馬爾特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情，轉身詢問維斯。維斯只是說上樓再談。

幾人走進房間里各自坐下。仆人送上酒水后離開。儒略·阿斯凡特大致給馬爾特講解了事情的經過。對于維斯驚險的勝利，他暗自贊嘆。但聽到維斯要去阻止阿爾杰遠征時，卻不不由自主地皺眉。

“你真的打算去找阿爾杰的麻煩嗎，維斯。如果我記得沒錯，那家伙至少有四五十艘海盜船。”馬爾特不無擔憂地問道。

“也許更多。我們的信息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了?！?

維斯笑著回答，喝了一口杯中酒，隨后道：“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相比于我們能從這件事情里得到的價值，這一點小小的困難，不足為懼?！?

馬爾特不知道維斯說的‘價值’是什么，但他知道事情不會像維斯說的那么容易：

“艾德里安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成功的。這一路上會碰上很多麻煩?！?

對好友的判斷，維斯報之以輕笑，道：“你的結論過時了，我的朋友?，F在已經不是一年前，艾德里安可以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時候了。如果艾德里安敢做任何事情阻攔我，當我回到提蘭時，我就宰了他！相信我，他的任何行為，都會像是在朝著我們無能狂怒！”

馬爾特握著酒杯，望著維斯。他感覺不過一段時間不見，維斯身上發生了很多變化。這份自信和掌控一切的氣魄，馬爾特還需要時間去適應。

約翰·勞埃德坐在另一邊的沙發里。他慢吞吞地喝著酒，在這沉默時刻開口：

“還有提蘭的海盜，我們別把他們搞忘了。平日里，海盜們不會攻擊洗劫加西西亞的島嶼，是因為海軍和治安官能夠維持秩序。但現在，他們恐怕不介意跟在阿爾杰的船隊身后，吃一點殘羹剩飯。我們會遇到非常非常多的麻煩?！?

維斯瞥向約翰，唯一不變的是嘴角的笑意。對于約翰·勞埃德蛇鼠兩端這事兒，維斯不會這么容易放過。約翰會在不知不覺間，發現自己逐漸失去曾經的一切。但維斯也不準備大刀闊斧地直接動他，這位莫頓商會的元老，手上還有很多資源和可以賺取的價值。

“對這種情況，你們怎么看？”維斯沒有立刻反駁約翰，而是問眾人道。

儒略·阿斯凡特為難地搖了搖頭，毫無疑問，那會是麻煩。

窗邊站著的查拉梅摩挲著下巴，可能是見大家都說了自己的想法，覺得他也應該說一兩句，便開口道：“或許我們應該先等一等，查證這件事的真相。畢竟這個消息來源現在只有黑金商會。”

這倒是真的。

維斯贊同地微微點頭。艾德里安的消息渠道獲取消息太快，是維斯遠遠不及的。但維斯不懷疑其真相。艾德里安不可能在那么重要的場合開玩笑。

見幾人不再說話，維斯清了清嗓子，道：

“我的看法與約翰恰恰相反。各位，混亂是向上的階梯。加西西亞的權力真空，必定需要人去彌補。海盜們破壞了秩序，而我們要做的就是重建秩序，締造和平。伊阿戰爭的余燼還未徹底散去，我們未嘗不可能在這段空白的時間里，填補上這份權力真空，把加西西亞，變成莫頓商會的加西西亞。把我們的意志，變成加西西亞的意志！

屬于我們的時代已經來了，各位。你們從此刻開始，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