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diǎn)多的時候,王劍奇從床上爬起來,感覺渾身充滿了活力。
果然生命在于運(yùn)動。
穿衣服的時候,他忽然發(fā)現(xiàn)身上還揣著昨天買東西剩下來的錢。
“給,這些錢你收好。”王劍奇留了一塊錢,把剩下的全部交給了媳婦。
劉秀清接過來一看有好多張大團(tuán)結(jié),嚇的她連忙塞回丈夫手上:“這么多還是你拿著吧,買菜沒錢了我再跟你要。”
屋子有點(diǎn)黑,她以為丈夫給的是買菜的錢就順手接了,要是知道是大團(tuán)結(jié)她可不敢接。
沒結(jié)婚的時候是娘管錢,結(jié)婚后是婆婆管錢。
長這么大,她從來沒有管過這么多錢。
“拿著吧,一會我走了你去買點(diǎn)醬油醋,剩下的存起來。
不會管錢就先從存錢開始學(xué),我上班帶著這么多錢要是丟了怎么辦?
把錢藏好就去做飯吧,我出去一趟。”王劍奇把錢塞到媳婦手上。
兩個人曾經(jīng)生活了那么久,媳婦是什么樣的人,他比誰都要清楚。
劉秀清拿著丈夫塞回來的錢,認(rèn)真的說:“錢我存著,到時候每次花了多少我都如實(shí)告訴你。”
“行,一會煮粥的時候放幾個肉片子,忍不住了,我先走了。”
丈夫出門后,劉秀清趕緊把錢放到桌子上,還拿著煤油燈在地上照了照,確定沒有錢落在地上。
借著煤油燈燃燒的火光,她開始數(shù)錢。
丈夫走的時候沒說給了多少,可她要知道有多少錢,既然要管就得管明白,不能是一本糊涂賬。
數(shù)的時候劉秀清的眼睛逐漸發(fā)亮,里面有七張十塊,五塊、一塊、二毛和一分各有一張,一共 76.21。
第一次管這么多錢,她太激動了,此時她的心砰砰直跳。
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幾十塊錢,還是丈夫?qū)λ男湃巍?
劉秀清快速打開放衣服的木箱子,把用碎布包好的錢藏到箱子最底下,然后起身去做早飯。
此時王劍奇正捂著鼻子蹲在旱廁里,天氣涼的時候旱廁味道還不那么沖。
天熱的時候那味熏的人頭疼,有時蹲之前還要先踩死叭叭直響的小白蟲。
早上九點(diǎn)多的時候,王劍奇騎著二八大杠往縣里趕去。
他還沒出大隊(duì)呢,就聽到有人在身后喊他。
停下車,等后面的人騎車過來,王劍奇好奇的問:“爹,今天你不是早班嗎?怎么還沒去?”
王勝吾此時心中一暖,三個兒子里面就大兒子每次都記得他上什么班。
“昨晚替人頂了個夜班,白天不用去了。
下個月就下雪了,休息的時候去隊(duì)里借個馬車去山里拉些柴火好過冬,要是不好借,到時候我去給你說說。”
看到兒子這么懂事,他心平氣和的囑咐道。
“不用了,我昨天去礦上買了一噸煤。”
看到老爹疑惑的表情,王劍奇解釋道:“去山里打了些獵物,賺了些錢。”
王勝吾點(diǎn)點(diǎn)頭說:“噢,快去上班吧,要是平時家里有什么困難就回來找我。”
王劍奇突然愣了一下,老爹變性了?距離不光能產(chǎn)生美,還能產(chǎn)生好感?
“好,那我先走了。”
王勝吾看著遠(yuǎn)去的兒子,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現(xiàn)在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把兩個不成器的兒子留在了家里,大兒子這么懂事,這么有能耐,卻被他趕出了家門。
都說養(yǎng)兒能防老,老二老三是指望不上了。
王勝吾能做的只有從現(xiàn)在開始對大兒子好點(diǎn),彌補(bǔ)曾經(jīng)犯的錯,盡量修復(fù)父子關(guān)系,希望等到老了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大兒子能孝順自己。
他搖了搖頭,推著車往家走去。
礦上發(fā)煤了,早上他去大隊(duì)借馬車,可惜去晚了,都被借走了,只能等下午馬車回來再去借。
回到家,他發(fā)現(xiàn)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就去炕上睡覺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王勝吾被人從睡夢中推醒了。
他迷迷糊糊爬起來,一臉怨氣的說:“你要干嘛?我昨晚頂了個夜班,白天不用去了。”
李愛花看到孩他爹給她掉了張臉,瞬間就不樂意了:“我問你,你是不是把礦上發(fā)的煤給王劍奇了?”
“你說撒呢?什么煤?”王勝吾沒睡醒,沒聽清孩他娘說的。
“我說礦上每年發(fā)的兩噸煤,你是不是給王劍奇了?”李愛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生怕丈夫裝傻。
“大兒子的煤是人家自己買的。”
“胡扯,他哪有錢買煤,你編瞎話也不編個好的。”
王勝吾騰的一下就從炕上下來了,本來就困,老娘們還在他面前胡攪蠻纏,他大聲的說:“告訴你,別沒事找事。”
瞪了一眼媳婦,摔門而出,徑直走向兩個兒子的屋去補(bǔ)覺了。
他剛進(jìn)門,鞋還沒脫呢,就聽到王立鵬喊娘的聲音。
“娘,我不去礦上了。”剛進(jìn)院子王立鵬大喊著跑進(jìn)了娘的屋子。
李愛花看著氣喘吁吁的兒子,納悶的問:“昨天在礦上不是過的挺好的,今天怎么又不想去了?”
“娘,上午班長帶我們?nèi)ゾ聟⒂^,井下太危險了,一不留神命就沒了。
我趁中午吃飯的時間偷跑回來了,娘,你給爹講講不要讓我去了,我不想死在礦上......”
這時門口的光線突然被遮擋住,屋子瞬間暗了下來。
王勝吾滿臉怒氣的說:“不用你娘告訴我了,我都聽到了。”
王立鵬在礦上跟人打聽得知老爹這周是白班,這才敢偷偷跑回來求老娘。
此刻他嚇得兩腿直打哆嗦,想躲到娘身后。
啪!
還沒來得及躲,老爹的巴掌已經(jīng)扇在了他的臉上。
王勝吾指著坐在地上滿嘴是血的兒子,怒目圓睜的說:“你要是像你大哥一樣有能耐,我可以不讓你去,可你沒有,廢物一個。”
“下午我要在礦上見不到你,回來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你抽什么風(fēng),打我兒子。”李愛花哭著把兒子摟在懷里。
王勝吾瞪了母子二人一眼后,覺也不睡了,直接去隊(duì)上借馬車了。
王立鵬看到暴怒的老爹走后,從嘴里吐出一顆被打掉的牙齒。
他在心中惡狠狠的說:“大哥,我的好大哥,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等著瞧!”
他把所有的恨都?xì)w結(jié)到大哥頭上,要是大哥去礦上,他就不用下井,也不用被老爹打。
哭久了人就容易犯困,等娘在炕上睡著后,他冷冷一笑,輕聲關(guān)上門。
王立鵬去廚房往臉上抹了些爐灰,然后向鄰居鄭大娘家走去。
“大娘,納鞋底呢?”
鄭大娘愣了一下神,看著滿臉臟兮兮的人,笑著說:“是立鵬呀,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快進(jìn)來坐。”
“不用了,我找小明有點(diǎn)事。”王立鵬笑著說。
鄭大娘兩個兒子,大兒子分家出去住了,小兒子鄭小明還沒結(jié)婚,暫時跟她住在一起。
王立鵬和鄭小明是發(fā)小,要對付大哥,一個人搞不定,他要找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