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漫長人生的心愿(1)
- 今妖
- 小腦漿
- 3250字
- 2024-12-01 22:21:20
“等等等等!怎么剛幫了忙話都不說就要走?”夭冬陽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未平復,忍不住上爪拉住夜游神問道。
“黃泉路公事忙碌。”
他緩了下,,沒忍住般說道:“望二位照顧好自己,沒什么事不要再喊我!”語氣態度嚴厲又剛硬,仿佛他倆做了什么錯事。
臨走又留下一句:“這個包拯就知道給我沒事找事......”
不知道是說給他倆聽的...還是......
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
夜游神走后,夭冬陽馬上根據白澤的指引,開始在哀牢山中尋找寬度合適的木棍,用于給白澤固定住肩膀和胳膊,固定用的“繩子”還是用的在黃泉路遮住臉的衣服布條。
剛給白澤綁好布條,“Duang”地一聲巨響,夭冬陽就側翻倒在了地上,激起了一人高的塵土,無數樹葉紛紛落下。
這時候,白澤才注意到夭冬陽的一只獸足已經腫脹地很高,看樣子是中了蛇毒!
他忍著肩膀的痛,一趟趟拿著溪流邊的荷葉接水,從傷口處向外沖洗著夭冬陽獸足,大約沖洗了十五分鐘,夭冬陽仍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他思量了下,快速單手在石頭上打磨一塊人類手指大小的扁鵝卵石,電光火石不要命般地搓出了一個邊緣細薄的“小刀”,對著獸足的傷口處就剌了上去,不知是骨折疼的還是因過于緊張,他的額頭出了一層豆大的汗珠。
他身為神獸,忍耐疼痛的耐力一流,但刀子落在夭冬陽的身上,他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慌。
他小心翼翼地對著獸足的傷口切了個十字形,深度直達皮下,因已經起膿腫脹地老高,稍微用力便真的割開了,毒液流出了一些,他又輕輕擠壓傷口,直到能夠將看到的毒液排除干凈,他又用清水沖洗了幾次,這才松了一口氣。
然后他就在身體疼痛疲乏和精神極度緊張又放松的極端狀態下,緩緩倒下了,在他意識到自己快暈倒的瞬間,一只手護住了受傷的肩膀,身子倒向了夭冬陽獸身的肚皮......
嗯...彈彈的...軟軟的...暖暖的......
畢竟是在從進地府開始就沒睡過覺,這一覺不知道睡了有多少天,他倆相繼醒來,發現周圍的環境十分陌生,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自己身處于哪里,也忘記了昏迷前在做什么。
四周的墻壁由水晶砌成,透過水晶可以看見無數奇異的海洋生物在外悠然游弋,大廳中央,巨大的貝殼座椅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座椅上鑲嵌著各種珍貴的海螺與海明珠,而他們的身下,是一張巨大的海床,隨著水晶外的水波搖曳,床幃則是用細膩的鮫綃織就,輕輕飄動,如夢如紗。
這是哪里?
夭冬陽和白澤懵b對視。
他們也感受到身體的傷痛消失了大半,已經痊愈了近百分之八十。
“你們醒了。”一個青年般清柔的聲音遠遠傳來,他身著由龍鱗制成的長袍,步步落地生波,仿佛踏在水中。
“我乃漱龍,是蚌崖深潭潭主,你們現在在我的龍寢之內。”
面對震驚與不解的目光,漱龍解釋道,原來是他感受到蚌崖之上的打斗震動,外出察看,才無意間發現他們倒在了哀牢山的森林之中,現在已經是他們熟睡的第五日。
漱龍好像很欣喜能夠看到人類,十分高興地拉著白澤詢問人間的情況,面對救命恩龍,雖心中有諸多疑惑,但也無法隱瞞下去靈魂互換的情況,畢竟再聊幾句就會露餡。
言談中,漱龍的得知他們原來是來哀牢山尋找靈回劍。
得知他們剛從地府回來人間,他驚訝地張大了嘴。要知道世間一切生靈,除鬼神外,皆無法平安進出地府而不損魂魄。
在他得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獸白澤后......
他的眼神一轉,變得亮閃閃地,比墻面的水晶還要晃眼,強壓著激動說道:“靈回劍就在我這里!”
夭冬陽激動地差點蹦了起來,緊接著就聽到他說道:“但你們需要幫我一個小忙,我就交給你們。”
白澤早就料到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何事?”言辭中,語氣嚴肅了幾分。
靈回劍乃上古神器,能夠足以交換神器的“小忙”,恐怕絕不會那么簡單。
漱龍左暼暼、右看看,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可否幫我帶來一個人類的靈魂?”
“什么?!”夭冬陽驚地馬上喊出了聲來,又火速捂住了嘴。
白澤說道:“你可知此乃忤逆天地大道之大事?因果難料,望你三思。”
“我怎么不知道?你們還想不想要靈回劍了?要不是這樣我能找上你們?你可是上古神獸白澤,這點事對你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
“你乃深潭潭主,亦是龍身,怎還未成一方地神?仍無法討求進出地府之指令乎?”白澤深深地懷疑著。
漱龍眼珠滴溜溜地左右轉,身體仿佛靜止了般,一動不動,像在思考對策,又像根本沒聽到這句話。
嘆了一口氣,漱龍說道:“我已活了夠久了,告訴你們,亦無妨,只愿能終了我這漫長一生的心愿。”
他曾經有一位相愛的女子阿花,因經常去北城的裁縫鋪送貨相識,從一開始的小聊到后面的相熟,緣分將二人牽在了一起。
“去北城的裁縫鋪送貨?”
“沒錯,我曾是人類。”
在夭冬陽和白澤的驚訝中,他視若不見,飽含懷念地目視遠方,娓娓道來:
康熙九年,彼時的漱龍還是一位貨郎,貨郎的家在江州,那是一座小城,是個距離繁華的大城鎮北城很遠的地方。
他家中有個自爺爺輩傳下來的燒餅鋪,在江州本地小有名氣。但是年輕的貨郎不甘心這輩子就留在燒餅鋪中,便打算從當貨郎開始,做點小生意,當個商人,接觸的人五花八門,走的路四通八達,以后興許有別的機遇。
阿花曾經是大家閨秀,但因父親做生意失敗而家道中落,欠下了巨額債務,經常有人上門討債、撒潑打滾,無法接受現實的母親郁郁而終,自母親去世后父親也不知所蹤,阿花尋不到父親,為躲債孤身來到了北城,也曾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靠女紅養活自己,雖說遠不及過去的大富大貴,但也是自給自足,過得充實而心安,在日子終于有所好轉的時候遇到了貨郎。
貨郎知道母親也許很難接受阿花,便瞞著家里以做生意、搏前途為由搬到了北城,這一待就是四年。
二人租了個小院落,生活在了一起。很久未感受過家的氣息,搬進去的那天阿花哭了。每日清晨,貨郎總會跑出去給阿花買包子,吃過早飯的二人攜手一起出門,貨郎會一路陪伴阿花走到裁縫鋪,然后再走街串巷地去做小買賣。每日傍晚,貨郎就去裁縫鋪接阿花一起回家。
貨郎在外面奔波叫賣了一天,每到晚上話總是很少,阿花經常將一天的見聞如數家珍、眉飛色舞地倒給貨郎,有時是兩名名門妙齡女子竟因一件繡服撕扯起來,有時是婆媳之間因布料價格的暗暗斗爭。阿花很喜歡貨郎的相伴,她將貨郎當成伴侶,當做摯友。而貨郎則認為這樣的阿花很可愛,一身疲憊也被阿花千轉百回地每日見聞減輕,從未有過的情感籠罩在二人之間。
自家中敗落后,從前花錢大手大腳的阿花早就學會了縮衣減食,貨郎心疼阿花,即便自己賺的并不多,但還是在力所能及地給阿花買她喜歡的首飾簪花,每逢節日就帶她吃一頓當地知名的酒樓,經常帶她去吃尋覓到的小巷美食,他想盡力縮小阿花心中對于生活變動的落差。
貨郎也不總是細心,他嘴笨,他會說阿花“胖了”、“潑辣”、“懶惰”、“不修邊幅”,因為阿花自從和貨郎在一起后,愈發不喜歡打扮自己,性格完全是不加修飾,但是貨郎其實很喜歡這樣的她,他喜歡阿花將孩子氣的一面展露在自己面前,真實,可愛,淘氣,靈動。
阿花每次句句不甘落后,她會賭氣說貨郎“好丑”、“無聊”、“邋遢”、“陽氣不足”,貨郎雖經常被阿花的言論逗笑,但也會生氣。每當此時,意識到說過頭的阿花就會翻過頭來安慰貨郎,像做錯事的孩子般道歉認錯。貨郎自然是從來都不和她計較。
二人的爭執十次有九次均因阿花而起,因阿花而終。阿花常說感覺自己像在玩扮家家,后面便也不與貨郎爭吵更多了,他們二人的感情更加地穩定、安定。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溫暖地過著,北城從不知從何時開始,街頭巷尾多了許多的貨郎商販,貨郎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后來他姑且不再走太遠,只在家門口販賣,希望能成為這條街上最紅火的小販,但也不盡如人意。
突然有一天,阿花落寞地回到家,告訴他裁縫鋪倒閉了,她沒有了工作,但東家心疼她孤女,留給了她兩個月月錢。落寞之中的阿花心中也感到了一絲欣喜。
她自幼便一直希望長大后能夠成為畫家,曾經父母也都在支持她的理想,帶她拜訪名師,送她走訪志同道合的朋友,家道淪落,曾經的師友四散,阿花備受打擊,每日作畫的習慣也無心再拾起。已有了些積蓄的阿花認為現在是重拾理想的機會,畢竟試過了這一生才無悔,父母的人生不該由自己來負重前行,大不了先積攢些人脈,將來就算當不了畫家名家,作個小小畫師也未嘗不可。
阿花將自己的想法心潮澎湃地告訴了貨郎。
任誰也沒想到這居然會是壓垮他們二人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