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州傳:別是一乾坤
- 金丹霞 吳林飛 尤豆豆
- 6681字
- 2024-11-20 15:32:12
東甌國與溫州人文始祖
這是兩千多年前一個“王子復仇記”的故事。
這也是一個僻遠小國夾縫中求生存的艱難歷程。
故事的主人公叫騶搖,是溫州這片土地被納入中原王朝版圖進入中央政治秩序后的第一個君王,溫州人尊奉他為人文始祖。
逃難的越王子孫
騶搖本名歐陽搖,并非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而是出身名門,錢塘江畔越王勾踐的后代。
他因家族長輩來到這偏僻的東海之濱,落地生根,成就一番事業,完全是命運之手的撥弄。
說起來,他的先祖勾踐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復仇者”。
春秋時期,戰火紛飛、硝煙四起,國與國之間征戰不休。地處江浙的越國和吳國這對老冤家在爭霸戰中,打得你死我活。越王勾踐命運大起大落,給歷史留下了“臥薪嘗膽”“美人計”“鳥盡弓藏”等著名典故。他是這幕大戲的主角,忍辱負重二十年,最終在周元王三年(前473)消滅吳國,使越國一躍而成為“春秋五霸”的最后一霸。
相對安逸的日子對老百姓來說是好事,但對雄心勃勃的君王來說,可能心有不甘,難以施展自己的遠大抱負。越國人民休養生息了一百多年后,遇上了一位急于建功立業的君王無彊。司馬遷在《史記·越王勾踐世家》中記錄了這段歷史:越國第七代國君無彊即位后,一心想振興祖上霸業,興師“西伐楚、北伐齊”。四處挑釁的無彊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家實力到底如何,結果被楚王打敗,丟了性命,也丟了江山。
越王子孫經歷國破家亡的驚天變故,紛紛向東南沿海逃亡,一路退至浙江、福建交界的地方。
雖然越王被殺、越國被滅的時間,后世多有爭議,有說前306年,也有說前333年,但這個滅亡的過程大致不差。
越國公子蹄(歐陽宰勛)就在這批逃難的越王子孫中間,他在山高水長、林密海闊的溫州停下了腳步——如桃花源般的浙南確是逃難的好去處,歷史上無數次為亂世中的人們提供了安身庇護之所。
土生土長的甌人
那時,在溫州這片土地上生活著土著族群——甌人。
正如考古發現的那樣,四五千年前,即新石器晚期至夏商時期,境內甌江、飛云江、鰲江三大流域及支流沿岸已出現了溫州先民的身影。他們聚族而居,以種植水稻、采集野果、打魚狩獵為生,在漫長的歲月里胼手胝足,一點點建設起自己的家園。
歷史的車輪駛入周朝,這個延續了八百年的朝代,是華夏文明發展的一個高峰期。然而遠離中原文明的甌人,顯然不在正史的關注之列,沒能給后人留下更多、更有價值的信息,只在歷史的犄角旮旯里遺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
“東越海蛤,甌人蟬蛇”,周朝史書《逸周書·王會解》中的這句記載,表明甌人原始的飲食喜好。當時周成王朝會諸侯,各地諸侯都帶來本土特產進貢。甌人進貢的“蟬蛇”,即“鱓蛇”,這是一種蛇嗎?溫籍語言學家鄭張尚芳在《溫州方言里的甌越文化積淀》中解釋,鱓(鱔)魚,溫州叫蛇魚。林華東在《溫州通史·東甌卷》中也解釋“鱓蛇”即黃鱔,至今仍是溫州人餐桌上的一道名菜。《逸周書》中的這條記載可以佐證,三千多年前甌人已與周王朝建立了一定的聯系,甌地與中原文明有所接觸。
“甌”也稱為“東甌”,有解釋說“東”指地理方位。史家大多認為先秦時期我國東南地區有百越各族,東甌族即為百越民族中的一支,居住區在甌江流域,即今溫州、臺州和麗水等地。
晉王嘉撰《拾遺記》卷二記錄了西周昭王時期的一個故事:有個涂修小國向周王進獻了兩只名貴的鳥,鳥換毛時脫落的羽毛做成了四把羽扇。“時東甌獻二女,一名延娟,二名延娛”,這兩名來自遙遠東甌之地的女子在昭王身邊搖扇服侍。兩女身姿輕盈,能歌善舞,深得昭王喜愛。不料有次在漢江隨行時,發生沉船事件,二女為救昭王,同時溺亡。當地人為紀念這兩位來自東甌的忠義女子,立祠紀念。這故事多半屬傳說,但或許從側面說明了周朝人已知“東甌”的存在?
建立東甌國
春秋戰國時期,東甌是越國屬地。據《越絕書·佚文》記載“東甌,越王所立也,即周元王四年”,算起來,正是越國滅了吳國的那年,民心歸附,士氣高昂。
越亡后,越國公子蹄從錢塘江畔千里迢迢避居于此,帶來較為先進的浙北文化,并與當地甌人逐漸融合。蹄自命為東甌王,成了這片土地上的首領。另有一支越王后裔占據福建,自命為閩越王。
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史書中出現了“甌越”。有解釋認為,“甌越”即越人敗于楚后,退入浙東南山區,與甌人融合的族群。那時的“甌越之民”,有著截然不同于中原地區的獨特的發型服飾,為主流輿論所輕視。《戰國策·趙策二》記載:“被發文身,錯臂左衽,甌越之民也。”披頭散發,臂膀上刻有文身,上衣前襟右壓左,和中原人右衽疊襟的穿法正好相反。孔子早已說過,“被發左衽”那是不知禮儀的野蠻人的裝束(《論語·憲問》),《論語·注疏》里更明確指出:“衣衿向左,謂之左衽。夷狄之人,被發左衽。”
前221年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重要的年份。秦始皇先后滅掉韓國、趙國、魏國、楚國、燕國、齊國后,完成統一全國的霸業,“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秦朝的統治范圍已經擴張到偏遠的浙南閩北一帶,設立了閩中郡,郡治在冶縣(今福建福州)。當時的閩越王無諸與東甌王安朱被廢去王位,降為“君長”,大概相當于縣一級的長官。明嘉靖《溫州府志》記載了這個歷史細節:“自王東甌,又為秦所廢。”還被秦始皇賜姓“騶”。是否就是從那時起,復仇的種子已然埋在了騶搖的心中?這個武力值超群的年輕人是被廢的東甌王安朱之子。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秦的天下并沒有坐穩多久,便搖搖欲墜。前209年,各地紛紛扯起反秦大旗。被廢的閩越王無諸和東甌王安朱之子騶搖,作為勾踐的子孫,血液里就流淌著能征善戰的基因。他們毫不猶豫率領民眾加入反秦的隊伍,投奔了第一個起兵響應陳勝吳廣起義的鄱陽令吳芮。馳騁疆場,轉戰千里,他們一路從南方殺到北方,跟隨項羽打進咸陽,滅了秦朝。此后,又因與項羽不和,審時度勢轉而輔佐劉邦,追隨劉邦大軍逐鹿中原,輾轉苦戰,擊敗項羽,立下了赫赫戰功。
劉邦建立漢王朝后論功行賞,于漢高祖五年(前202)恢復無諸閩越王的封號,統轄閩中故地,定都東冶(今福建閩侯)。騶搖被封為海陽齊信侯,十年后的漢惠帝三年(前192)再度加封,“立搖為東海王,都東甌,世俗號為東甌王”。
朝廷封的是“東海王”,但民間還是習慣以“東甌王”相稱。騶搖憑著過人的膽識和才能,征戰沙場七年,又經過十年的耐心等待,終于建功復國,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清代學者朱彝尊在《東甌王廟碑記》中,回顧了越人“喪國于楚,廢于秦,版圖入丞相府”的歷史曲折,盛贊騶搖“英毅果銳之氣,百折而不回”,敢于“馳數千里,犯強虎狼秦”“不附楚而佐漢”的明智選擇,不惜赴湯蹈火,一雪前恥,“可謂豪杰之士矣”。宋代學者朱熹也寫詩贊美他:“累世侯爵,無窮事功。破秦平楚,受命褒封。封于東海,恩渥德隆。忠竭漢室,勛業誰同。”

東甌王廟
此番復興的東甌國是溫州最早的建置,溫州歷史上第一個朝廷冊封的王國,疆域包括今天的溫州及臺州、麗水地區。東甌國的設立意義非凡,從此溫州正式融入中原文化,開始納入全國政治版圖,甌地文明進入一個嶄新的歷史階段。溫州2200多年的建城史,其標志就是東甌國的建立。
兩度大遷徙
遺憾的是,東甌國存在的歷史很短暫,猶如曇花一現。
漢景帝三年(前154),爆發了歷史上有名的“七王之亂”。吳王劉濞、楚王劉戊、趙王劉遂、濟南王劉辟光、淄川王劉賢、膠西王劉卬、膠東王劉雄渠等七個劉姓宗室諸侯王,不滿朝廷削減他們的權力,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聯合叛亂。
這場短短兩個月即被平定的叛亂,牽連到勢單力薄的東甌國。原來吳王劉濞謀反時,想策動閩越王和東甌王追隨他,閩越王不從,“獨東甌從吳”。結果吳王事敗后,東甌王又秘受朝廷指令,殺掉劉濞以謝罪,終得以保全。
2011年由溫州劇作家鄭朝陽編劇、溫州市甌劇藝術研究院排演的《東甌王》講述的就是這段歷史。“東甌為什么先造反、后反戈?《史記》沒有記載,后人評說不一。我以為,東甌造反是生存的選擇,東甌反戈也是生存的選擇。”鄭朝陽這樣解釋她的編劇思路。“小國苦、苦小國、民疲兵弱,夾縫中、求生存、無可奈何!”“保東甌、護生靈、甘蹈水火,潮雖急、浪雖高、當歷風波!”這段唱詞或許道出了一個邊陲小國被脅迫參與造反、面臨生死存亡時的無奈與勇氣。
事情還沒完。叛亂被平定,七王或自殺或被誅,下場悲慘。劉濞之子劉駒逃亡閩越,他對有殺父之仇的東甌王懷恨在心,屢屢慫恿閩越王“擊東甌”。漢建元三年(前138),與東甌王本是同根生的閩越王,竟聽從劉駒挑唆,發兵圍東甌。這場戰事打得頗為激烈,都城被困,東甌王貞鳴戰死,城內糧草消耗殆盡。東甌國幾乎到了不得不投降的地步。臨危受命的貞鳴之子騶望派人向漢室緊急求救。
“救還是不救”,朝廷里大臣間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有人認為越人剽悍好戰,自相殘殺,反復無常,由其自生自滅好了;也有人主張出兵救援,若棄之不顧必然有損天子的威望。“今小國以窮困來告急天子,天子弗振,彼當安所告愬?又何以子萬國乎?”這句話打動了漢武帝,他決定出兵,下令會稽(今紹興)調兵從水路救援。“浮海救東甌”的旨意下達后,閩越王聞訊退兵。
盡管如此,年輕的東甌王騶望心里仍不踏實。他深知國小勢弱,與虎視眈眈的閩越根本無法抗衡。為了遠離戰爭,保民平安,他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放棄王位,請求朝廷準其“舉國徙中國”,內遷歸漢。漢武帝當然滿口應允。于是騶望率領宗族及部屬四萬余人,扶老攜幼,長途跋涉,遷移到江淮流域的廬江郡(今安徽西南地區,大致包括巢湖、舒城、廬江、樅陽、安慶一帶)。據《溫州通史·東甌卷》分析,當時的遷移路線可能是沿著甌江上游的龍泉,先到福建浦城一帶,再經江西余干、萬年等地入鄱陽湖,而后渡長江至廬江郡。
這是溫州先民的第一次大遷徙。東甌文化融入當地,至今在語言上還有所體現。安徽績溪、黃山黟縣一帶方言中有不少詞匯與溫州方言相通,如“人客、信殼、鬧熱、做人家”等詞匯,一日三餐的說法“吃天光、吃日晝、吃黃昏”等發音接近。
歸漢后的騶望被朝廷封為“廣武侯”,存在了54年的東甌國就此消亡。當然也有一些不愿遷徙的土著,逃居山林,開荒種地。
東甌國的領地被鄰近的閩越王乘機占據。閩越王郢似乎和當年的先祖無彊有得一比,同樣野心勃勃,也同樣不得善終。三年后,即建元六年(前135),閩越王郢又主動進攻嶺南地區的南越。漢武帝再次派兵來救,結果大軍還未壓境,閩越就發生內亂,余善聯合大臣殺了兄長郢,并向漢室邀功。漢武帝封余善為東越王,統領原東甌、閩越境內。
漢元鼎六年(前111),南越國又叛亂,余善起初奉命隨漢軍攻打南越,但他聽聞漢軍將領楊仆有意討伐東越,于是先發制人,稱帝自立。武帝再發兵討伐東越。對峙了一年多,最終以余善被殺、東越國滅亡收場。
漢武帝痛下決心,以東越反復無常,難以治理為由,下令當地民眾再次遷徙至江淮地區,實行強制同化政策,“詔軍吏皆將其民徙處江淮間,東越地遂虛”。
漢代的這兩次大移民,使原本生活在東甌的百姓被迫離開故土。數十年苦心經營的家園人去室空,田間荒蕪,瘋長的野草掩蓋了破敗倒塌的房屋,掩蓋了曾經喧鬧的人聲犬吠……
都城何在
東甌國雖然規模不大、時間短暫,但畢竟也是一個獨立的王國。有國必有城,它的都城到底在哪里?多年來,這個問題始終沒能通過考古發掘找到明確的答案。史學界有兩種說法各不相讓,一說在溫州,一說在臺州。
認為東甌國都城在溫州的專家主要是依據歷朝歷代的文獻資料,如南朝鄭緝之《永嘉郡記》中稱:“水出永寧山,行三十余里,去郡城五里入江。昔有東甌王都城,有亭,積石為道,今猶在也。”明清方志也記載,東甌國都城在今溫州市區甌浦垟。明嘉靖《溫州府志》載:“西山北甌浦,其地即東甌王故城,嶺有二亭,旁側有東甌王墓祠。”
認為東甌國都城在臺州的學者,其依據主要是2006年挖掘的塘山大墓,墓內陪葬器物反映出墓主人身份高貴,應該是當年東甌國的貴族。而在距大墓兩千米處的大塘嶺南麓恰有一座大溪古城遺址,面積約10萬平方米,規模大,規格高,是東甌國地域內發現的唯一城址。有學者推測這可能就是東甌國都城。
但2008年5月經過實地考察大溪古城遺址和試掘現場,來自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等單位的多名專家學者在東甌古城學術研討會上說,“確認大溪古城是東甌國都城,還需更多證據”。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許宏分析道:“作為內城的大溪古城,應該是王室居住地,但這里并沒有發現大型的宮殿建筑物遺存,并且外城功能布局怎樣,城門在哪里,道路如何分布等問題,在試掘中都沒能找到答案。”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黃展岳來溫州實地考察后建議:探尋東甌故都城址,重點可放在溫州市區和永嘉等地。因為先秦兩漢時期,東南沿海地區的王國都城和郡縣治所大多位于大江大河入海口處,東甌故都應在甌江入海口處。
也有專家認為兩處均是都城,歷史上曾出現過數次“一國兩都”。東甌國由于受到南邊閩越國逼迫,活動區域向北遷移,甌江成了抵御閩越勢力的天然屏障。都城也隨之遷移至甌江與靈江之間,而且為了適應戰爭的需要,甚至可能并不固定于一處。這樣,在臺州、溫州兩地都建有都城,好像也說得通。
當然,目前尚未有令人信服的答案。距今已2200多年的東甌國都城,早已深埋地下。在遺址發現前,一切都只是推測和假說。讓我們耐心等待,或許有朝一日,神秘的東甌國都城會穿越歲月的迷霧豁然現身……
人文始祖騶搖
東甌王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的榮譽,這應該也是溫州歷史上第一個世家大族。但在一眾東甌王中,人們最為推崇的還是騶搖,盡管他在受封當年即去世。目前溫州保留的多處東甌王紀念建筑均是為騶搖所建。
溫州市區華蓋山西麓有一座東甌王廟,老人們稱之為“大殿”,這當然是和周圍曾經密集的小廟相比而言,不過也可見它在民眾心中的神圣地位。
2023年恰逢溫州建郡1700周年,東甌王廟再度得到修繕。廣場前增設了四座華表,高近9米,巍然矗立。柱身祥云繚繞,柱頭蹲獸威武,底部基座雕刻九山和波浪紋,寓意溫州這座“九山斗城”及“甌居海中”的地理風貌。
東甌王廟是本地最早的古跡,清人梁章鉅在《浪跡續談》里說:“溫州舊跡,以東甌王廟為最先,猶吾閩之祀無諸也。”最早的東甌王廟應在海壇山麓永寧寺址,民眾建祠奉祀。元朝末年,兵荒馬亂之際,祠廢。明代宣德年間(1426—1435)溫州知府何文淵在華蓋山下主持建造了新的東甌王廟。五十多年后,文林(江南四大才子之一文徵明之父)來溫州任知府時,所見東甌王廟“廟舊狹隘”,與其“甌民之主”的身份不符,于是向朝廷奏請將附近的東岳廟改建為東甌王廟。
東甌王廟后來經歷代多次重修。特別是明代嘉靖年間(1522—1566),溫州郡丞劉正亨和時任兵部武選司郎中的溫州人王叔杲,捐資重修東甌王廟。王叔杲撰寫的《重修漢東甌王廟碑》立于大殿旁,描述了新廟富麗堂皇如宮殿的氣派:“面衢沖,樹門屏,望之金碧輝燦,蒼翠森交,閎麗埒帝居焉!”當年重建的門臺至今保留,正間門額“東甌王廟”青石匾猶存。
民國時期,東甌王廟一度成為國民黨軍警的辦公場所。解放初期,曾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下部隊二十六軍的營房,后來還辦過學校。在破“封資修”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東甌王廟被拆除,僅剩門臺。
2011年溫州市政府下決心重修東甌王廟,恢復了原有照壁、月光池、廂廊、東甌王大殿及配殿。主、副殿均采用木頭架構,屋頂鋪設琉璃瓦,整座建筑恢宏大氣。主殿兩側還以漢代畫風描繪了勞作生產、佐漢滅秦、民俗生活和遷徙江淮四個主題場景的壁畫,展現東甌國的發展歷程。
主殿里高五米的東甌王像,手持竹簡,端坐殿堂,威武莊嚴中有儒雅之風。塑像兩邊的牌匾上寫著“王業千秋”“開辟之功”字樣,上方還懸著寫有“東甌人文始祖”的牌匾。
為塑這尊東甌王像,主事者頗費了一番躊躇。東甌王長什么樣沒人知道,可這事關“老祖宗”的形象,必須慎之又慎。市里召開了好幾次專家咨詢會,最后的方案是結合越王勾踐像、福建閩越王無諸像等信息,同時抽取45歲、50歲、55歲、60歲等不同年齡段溫州人的頭部信息進行技術合成。最后請彩泥塑非遺傳承人周如章老先生完成了雕塑。
2013年和東甌王廟同時完成整修、對外開放的還有東甌王墓。據南宋《紹定舊編》記載,溫州東甌王墓共有五處,如今只留下鹿城雙嶼街道甌浦垟一處,1992年被列為溫州市第三批文物保護單位。
自從洪武初年明太祖朱元璋欽定漢東甌王之神,東甌王就成為溫州地方神之首。明代姜準所撰《岐海瑣談》是一部記錄溫州地方逸聞的趣書,記載了這樣一則故事:嘉靖二十三年(1544)五月大旱,官民祈雨無果。知府洪垣急火攻心,下令將城內外祠廟的六十尊神像搬到烈日下暴曬,讓這些地方神集體感受一下干旱的滋味。眾神以東甌王為首,一路排到了小南門。可能這種粗暴的方式確實讓眾神大受震撼,隔日即下雨,且連下五天,解了干旱之急。
當然,民眾對待地方神更多的還是滿懷敬畏之情。傳說三月初八是東甌王的生日,因此這天舉行東甌王巡游,成為溫州民間重要的傳統習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