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烏鴉銷聲匿跡，洛里安的生活重回正軌，時常周旋各地，參加數不盡的舞會、婚禮、嬰兒命名日儀式，以及葬禮。

大多數情況下，他僅僅只是走個過場，刷一下身為議員的存在感，通常連當事人的名字都說不出來。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比如塞繆爾·德·瓊斯與議長阿諾德小女兒的婚禮，洛里安不但親自出席，還額外附贈一份厚禮，防止自己在拆禮物環節丟面子。

......

婚禮現場。

“這臺座鐘是勞倫斯送的？好闊綽的胖子！”

看著精美奢華的鎏金座鐘，洛里安發現這玩意的價格至少千鎊，遠超自己贈送的花瓶。

不遠處，多日不見的勞倫斯正在人群中高談闊論，偶爾夾雜兩句低俗笑話，惹得旁人故作夸張的哄笑，儼然成為現場焦點。

相比過去，他蓄起濃密黝黑的胡須，顯得更加成熟，左手無名指戴著碩大的紅瑪瑙鉆戒，夾著一根粗長雪茄，宛如印象中一個典型的19世紀資本大亨。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走過去，洛里安發現這家伙又想出一個新點子——百貨商場。

按照他的說法，隨著市民階層的不斷壯大，消費需求與日俱增，傳統零售業已經無法適應日益增多的客流量。

“記得當初，我初到勒芒上學，第一次參觀城東區的露天集市，那種恐怖的人流量給了我很大震撼，幾乎到處都是人影，茫茫如海。

可是經過仔細觀察，我發現他們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趕路上，于是萌生一個想法......”

在勞倫斯看來，百貨商場與傳統零售業的不同之處在于綜合化、無所不包，竭力滿足顧客的一切需求。

“我的想法是建造三層，一樓販售平價商品，越往上檔次越高，每層設置餐飲區，便于顧客歇息、補充體力，吃飽喝足后繼續參觀消費。”

“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洛里安上下打量一遍眼前的胖子，驚訝于這種堪稱恐怖的商業嗅覺。

“廢話，第一家商場設在塔橋區，即將開業，第二家正處于建設期，有沒有興趣參一股？”勞倫斯順勢邀請對方投資。

“沒有，我最近抽不出錢。”

“呃。”聽說洛里安沒錢，胖子的眼神瞬間暗淡幾分，“也對，你近期和白烏鴉打得昏天黑地，沒錢很正常。以后如果有興趣投資，歡迎隨時來找我。”

勞倫斯轉身離去，繼續找人拉投資，他花大價錢贈送鎏金座鐘，一方面為了討好阿諾德，另一方面就是吸引在場注意力，方便推銷自己的百貨公司。

從某種意義來說，價值千鎊的座鐘相當于廣告，和后世商家贊助足球比賽、歌舞表演類似。

至于洛里安，盡管囊中羞澀，但并不妨礙他到處打探情報。

相比街頭巷尾那些真假難辨的流言，上層社會往往掌握大量真實有效的信息，例如哪些重大工程即將開工，可以提前購買附近的地產、某座島嶼陷入奴隸暴動，相關原材料價格將會上漲，可以適當囤貨。

......

“聽說了嗎？市政廳終于拿出建設第二座跨河大橋的提案，下周提交議會進行審核。嘿，這玩意還有審核的必要嗎？肯定是全票通過。”

蒼天在上，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洛里安湊過去聽了幾分鐘，發現第二座大橋是雙層結構，上層通行馬車、路人，下層架設復線鐵路。

如此一來，環島鐵路將從翡冷翠區西郊一直穿過塔橋區、圣跡區，最終延伸至港口區，內陸民眾、貨物可以乘坐火車抵達碼頭，反之亦然，極大提升運輸效率。

而且，鐵路不僅僅帶來經濟收益，同時有利于統治者維持秩序。

去年庫拉索奴隸暴動，冷泉宮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派出增援，結果后勤出了問題，短時間無法籌備足夠的輜重、騾馬，導致叛亂規模日益擴大，最終波及數十個鄉鎮，造成大量民眾流離失所，險些釀成民變。

然而，有朝一日鐵路全線貫通，一旦島上出現奴隸暴動，沃森派出的部隊當天出發，第二天即可抵達附近區域，迅速撲滅叛亂。

“事關自身統治，怪不得女公爵把鐵路建設放在首位。照此看來，預想中的全島奴隸暴動只怕不會出現了。”

撫著下巴，洛里安粗略估算一遍收益，不由得感嘆鐵路利潤之多，可惜這項產業被冷泉宮和少數大人物占據，自己注定沒資格參與這場盛宴。

“也罷，賺錢機會多的是，等過段時間現金流充足再嘗試別的產業。”

下午，渾身酒氣的洛里安返回威克街115號，發現收到一張沃森歌劇院的門票，開場時間是今晚八點。

“好不容易消停兩天，又找我干嘛？”

話雖如此，他還是如約抵達上次的見面地點，沒好氣地看向拉斐爾，“你想出干掉薩勒諾的辦法了？”

“這都能猜出來？哈哈，看來我倆確實有緣。”拉斐爾忽略合作對象的不滿，說出這些天雪鵠夫人搜集到的消息：

事實證明，他倆猜的沒錯，薩勒諾確實搭上了大公主的線，憑借燧學派位階二的實力，順利加入超凡監管局的調查處，被分在五組。

“通緝犯混進了監管局，這是在開玩笑？”

一股濃烈的荒誕撲面而來，洛里安緩了片刻，回憶超凡監管局的內部結構。

它下轄三個分支：作訓處、調查處、行動處。

作訓處負責各機構超凡人員的培訓，進修、

調查處負責庫拉索境內一切超凡事件的調查，老熟人平克曼的六組隸屬其中、

行動處的規模最小，同時最為神秘，負責“清理”擾亂秩序的超凡人員、生物。

回想流言中的恐怖手段，洛里安不寒而栗，追問拉斐爾究竟想干什么。

“很簡單，兩天前內陸的某座煤礦發掘出一座遺跡，傳言藏有大量奇物，超凡監管局和部分閑散人士聞風而動，我們混入其中，趁亂做掉薩勒諾，以絕后患！”

拉斐爾比劃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顯得殺氣騰騰，打算徹底了結這樁上千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