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洛里安心中的憂慮消除大半，他最擔心白烏鴉和幕后人士捆綁太深，導致對方的人力、財力源源不斷，最后雙方陷入毫無意義的消耗戰。

得到想要的信息，他收起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提出此行的第二個要求——錢。

從賬面上看，鯨油公司、攝影公司的利潤率相當出色，但是洛里安的生意擴張太快，近半年忙于開發圣跡區、塔橋區的幾塊地產，擠占了大部分流動資金，外加與白烏鴉發生火并，目前正急需用錢。

因此，他計劃賣掉多余的三百把轉輪手槍，換取一萬鎊現金，打算用這筆錢一次性砸死白烏鴉，免得夜長夢多。

聞言，霍斯特愣住片刻，“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插手軍火貿易，不要命了？”

沃森對于槍械的管制不算嚴苛，工廠主或多或少都會儲備一定數量的槍械，但絕不至于做到洛里安這種地步。

三百把轉輪槍，算上已經裝備的數量，說是造反也不為過。

“辦不到，這玩意的性質過于敏感，建議你找機會慢慢脫手。”

否決這項提議，霍斯特開始推薦自己不久前組建的沃森貿易銀行，表示愿意提供一筆一萬五千鎊的低息貸款，條件是承接未來鯨油、攝影公司的大部分金融業務。

“創辦這家銀行的最終目標不是牟利，而是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勞倫斯也答應往里邊存錢，你就算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這個把錢看得比命重的胖子？”

粗略看過合同，洛里安沒有當場簽字，返回公司找法律顧問仔細審核，確認沒有陷阱后糾結許久。

“算了，賭一把！”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局勢緊迫，容不得自己繼續猶豫。

兩天后，第一筆款項到手，洛里安讓卡朗唐招募更多的槍手和混混，發動更大規模的進攻。憑借重金砸來的情報，屢屢找到白烏鴉的走私品倉庫，然后舉報給緝私局，等到夜晚，黑衣槍手們大肆出擊，襲擾對方的各項產業。

至于洛里安本人，他逐漸習慣每天清晨前往漢克的辦公室喝咖啡，反正打點好了某些關鍵人物，無需擔心這種例行調查。

“說吧，昨天又干掉幾個？”

“長官，我什么都不知道。”

連續一個星期，這幾乎成為每次談話的開場白，然后是一些瑣碎閑聊，等到喝完面前的黑咖啡，洛里安如往常那般起身告辭。

漢克提出一句程序性的疑問，“到底怎樣才能收手？”

“我不知道，這得去問白烏鴉。”

返回公司，結束夜班的槍手們正在領錢，他隨意翻動名冊，確定沒有吃空餉的行為后滿意點頭。

“你們先忙，我回去休息了。”

洛里安計劃一覺睡到下午，積攢足夠的精力，晚上繼續折騰該死的白烏鴉，看這人究竟能挺到什么時候。

路過食堂大門，他被蹲守在此的老海盜拖到角落，后者隱晦地看向五十米外的倉庫，“出事了。”

每次任務結束，槍手們會在某處空置倉庫集結，匯報各自情況、領取賞金，在此期間，角落一臺不起眼的留聲機總在播放一段晦澀難懂的音樂。

起初，眾人建議更換曲目，遭到明確拒絕后，沒有因為這點小事與公司鬧翻，而是聽之任之，頂多排隊時抱怨幾句。

時至今日，這項措施終究還是起作用了。

“一小時前，最后一隊外出的槍手返回倉庫，排隊登記時八人集體暈倒，幸好威爾反應快，把他們拖到隔壁倉庫妥善安置，沒有引起恐慌。”

說完，老海盜領著洛里安穿過大門，迎面而來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放眼望去，地上用鮮血繪制出一個直徑十米的圓形法陣，八人并排躺在法陣內部，周圍地面用細短木樁釘著上百只巴掌大的魚蝦，有些尚未死透，偶爾還在徒勞地甩動魚尾，看上去詭異至極。

“你在干嘛？”

“廢話，當然是清除他們體內的心靈寄生，不然還能干啥？召喚舊日神祇的投影？”

一番心血遭人誤解，老海盜沒好氣地回復，示意雇主看向槍手身體不斷溢出的細小白色碎屑，繼續解釋：

“下手的人是蛛學派，估計是位階六，單憑留聲機無法驅逐，無奈之下，我被迫使出這種手段。唉，回想十年前，當時的我......”

扯了幾句當年的光輝事跡，老海盜嘆了口氣，

“假如單獨對抗這家伙，憑借我的身手和你的驅散術，再提前做些針對性的準備，弄死對面不成問題。可惜敵情不明，貿然行動等于送死，必須找幾個位階四以上的超凡者幫忙。”

“不妥，”洛里安否決建議，“戒嚴令解除不久，他們被超凡監管局嚇怕了，不會輕易接受這種打打殺殺的委托。”

聞言，老海盜抬手一揮，空氣中浮現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光頭虛影，“先不說這些，對方大意了，被我追溯到他的樣貌，不論后續是否找人暗殺，你先找紙筆趕緊畫下來。”

是他！

洛里安記得這人，官方通緝令給出的信息是：

杰森，三十五歲，曾在奧蘭特帝國的情報部門任職，蛛學派的位階六，擅長操縱人心和肉搏。

根據在海瑟薇藝術館的見聞，光頭壯漢顯然是紫玫瑰結社的首領，鬧出這種事情，他竟然還敢留在沃森？

發現自己再度和紫玫瑰結社扯上關系，洛里安心神不寧，下意識準備舉報給超凡監管局，讓官方出面解決此事。

可轉念一想，假如官方詢問自己為何認識此人，到時該做何答復？

牽涉到這種大案，肯定會有高位階的超凡者詢問自己，絕不可能用一些無關緊要的謊言蒙混過關，萬一著了人家的道，稀里糊涂說出穿越者的身份就徹底完了。

不行，必須隱蔽行事！

拿定主意，洛里安告知菲利克斯，計劃用匿名信舉報對方，能否防止超凡監管局通過信件追溯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