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得知年薪高達九十鎊，波頓趕緊同意，經過這番挫折，內心躁動的欲望暫時平復，至少在近期，他并不排斥給人打工。

“首先，繼續改進照相機，尋找其他的感光材料。其次，研發這種新式武器。”

從靈性之樹獲得反饋后，洛里安開始著眼于新的發明，吩咐這位實驗室主管研究轉輪手槍。

接過圖紙，波頓沒有預料中的震驚，而是索要上個月的《庫茲先驅報》以及《浮木城周報》。

翻開報紙，他示意雇主看向邊角欄目的短篇新聞。

“莫里亞蒂槍械公司盛大開業，我們隆重推出一項跨時代產品——轉輪手槍，裝填一次，能夠連續擊發六次，六倍的火力，帶給您六倍的極致享受，每件產品售價10鎊，一個月內下單享受九折優惠......”

下方附帶有一張簡圖，與前世見過的古董左輪相差無幾。

可惜，這家公司位于庫茲大陸東海岸的浮木城，假如是在沃森，自己肯定會第一時間把它收購。

洛里安心生遺憾，讓波頓專注于改進照相機，順便推薦幾個思維同樣活躍的大學生。

按照他的預想，包括人員工資在內，每年撥給實驗室一千五百鎊，即使做不出成績也無傷大雅。

“遵命，先生！”

......

3月20日，上午，黑水河塔橋的橋面。

車廂內，洛里安煩躁地掏出懷表，看到時針越過九點，心情愈發焦慮。

今天是環島鐵路的東南段通車慶典，意義重大，喻示庫拉索向著文明邁出堅定的一步。三百多名議員盡數受邀，然而自己卻堵在這鬼地方，足足半小時都沒抵達對岸！

探出窗外，遍布橋面的馬車毫無移動跡象，許多乘客索性離開車廂，趴著欄桿，叼著煙斗，望著河面不斷駛過的蒸汽輪船打發時間。

霧天，灰云，噴吐黑煙的輪船來來回回，以及兩岸肆無忌憚排放煙霧的工廠，蒸汽轟鳴，空氣渾濁。

時至今日，市民已經習慣這種現代文明的景象，隨著近二十年的迅猛發展，許多人早已淡忘那種藍天白云，白帆盛行的場面，似乎它從未存在過。

......

略微瞥了幾眼，洛里安的耐心消磨殆盡，

“都怪市政廳的蟲豸！明明通過議案，第二座跨河塔橋卻遲遲不見開工，他們到底在干嘛？”

他吩咐車夫返回公司，自己徒步穿過大橋，抵達北岸后重新雇了輛馬車。

9:20。

9:40。

時針很快抵達十點，聆聽著不遠處排山倒海的吶喊聲，洛里安知道慶典已經開始，按照流程，賓客們陸續登上火車，成為環島鐵路的第一批乘客。

他左手伸進衣兜，摸了下那張硬紙片火車票，明白事情無可挽回，“算了，上輩子坐過飛機、高鐵，沒必要糾結這輛破蒸汽火車。”

想到這里，他放下擔憂準備離去，突然，不遠處的下水道井蓋發出一道巨響。

砰！

重達數十公斤的井蓋被頂飛十余米，下一刻，一條細長滑膩的觸手探出井口，頂端還生長著一只墨綠色眼眸，僅僅掃過一眼，就讓洛里安發自內心感到一陣惡心、以及少許恐懼。

面對戰戰兢兢的人群，眼眸不緊不慢掃視一圈，像是在尋找某人的蹤跡。

幾秒鐘后，它把目光死死鎖定在南側街道，觸手表面縈繞著的黑色氣息不斷波動，傳遞出一道道重復且意義含糊的輕微呢喃。

“拉-斐-爾，叛徒，小偷！”

此時的洛里安逃進路邊店鋪，準備從后門逃離這鬼地方，忽然聽見這個詭異生物呼喚拉斐爾的名字，心中憂慮頓生。

拉斐爾是小偷、竊賊。那自己又算什么，莫名其妙的偷渡客？

假如他們逮到拉斐爾，翻揀記憶查出自己的存在，后續該怎么辦？

牽涉到云層之上，洛里安不認為自己可以輕易蒙混過關。

懷揣著憂慮，他從后門離開店鋪，沒走多遠，前方的下水道井蓋被再度頂飛，這次，那條觸手沒有絲毫猶豫，徑直扎入一家旅店的二樓窗戶。

見勢不妙，一道人影從另一側窗戶跳至地面，宛如一只被掏窩的野兔，低著頭在街道上亡命逃竄。

伴隨一聲響亮的唿哨，紫玫瑰結社的成員出手了，這次他們沒有顧及靈性波動，而是盡情施展各自能力：暗影飛刀、火焰套索、荊棘藤蔓......看得洛里安目不暇接。

這種場面可不多見。

機會難得，他順著墻壁外立面的樓梯上到頂樓，披上虛化斗篷，踩著屋頂一路跟過去。

憑借良好的視野，他發現拉斐爾的身法極其古怪，看不出動用任何能力的跡象，卻頻頻閃過各類法術，以及觸手時不時的猛烈甩動。

“這是鴿學派的位階一？就靈活程度而言，比莫拉克這個位階四厲害多了。”

又逃了四五百米，拉斐爾距離黑水河近在咫尺時，意外驟然降臨。

在一次甩動中，觸手不慎砸中一個巨大的儲存罐，緊接著，無數棕色液體傾瀉而出，宛如一股巨浪撲向街道，許多閃躲不及的行人被這股濃稠甜膩的液體包裹其中，仿佛陷入松脂的細小昆蟲，縱使拼命掙扎也無濟于事。

漸漸地，他們的手腳不再舞動，面部表情驚恐扭曲，生命自此定格。

“糖蜜？”

洛里安站在樓頂，看著殘存罐體標注的信息，“XX公司，糖蜜儲存罐，最大存儲量：八千立方米。”

糖業是庫拉索地區的一項經濟支柱，工廠會從各地種植園收購粗糖，然后集中加工成砂糖，同時得到一種濃稠甜膩的液體。

這種副產品稱之為糖蜜，作用很多，生產乙醇（酒精）、制作甜品，在洛里安的記憶中，似乎這玩意后來還能用來生產無煙火藥。

“這群混蛋闖大禍了。”

望著遍地狼藉的街道，他由衷地感到一陣悲哀。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于觸手怪物頂飛了下水道井蓋，大量糖蜜順著井口灌入下水道，減小人群傷亡的同時，順帶把這頭兇獸給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