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送您回去嗎？”

“不用，我約了朋友過來接?！币赁碧嘏c洛里安道別，快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白色馬車。

......

“總算結束了。”

洛里安打了個哈欠，轉身面向一片寂靜的街道，模仿布谷鳥的叫聲發出信號，等待近三分鐘，兩駕馬車一前一后匆忙趕來。

“先生，讓您久等了，對不起，弟兄們實在是太困了?！笨ɡ侍茲M臉歉意。

“無妨，下次注意。”

困意襲來，洛里安無暇在意這點小事，在旁人的攙扶下鉆進馬車，臨行前囑托卡朗唐：

“白天記得找安德森太太，讓她再招兩個車夫幫忙運貨，以及一個會做澤魯菜的大廚，盡量來自普羅旺斯，相鄰省份也湊合，年薪四十至六十鎊?！?

不知為何，身體突然開始眷戀家鄉的風味，洛里安依靠著柔軟的坐墊，感受車輪駛過路面的輕微顛簸，暗自思索：

一次聚會花掉近三千鎊，還打算雇傭私人廚師，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

可轉念一想，自己是在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花錢享樂理所應當，索性放下擔憂，整個人徹底昏睡過去。

......

往后一段時間，見識過浮光堡的大場面，洛里安對神秘學的修習更加用心，不知不覺，冥想結束后總有種莫名的拘束，仿佛套進了小一號的衣服，讓人束手束腳。

靈性增長到了極限，是時候準備第二次蛻皮了。

8月15日，一棟空蕩蕩的廠房內部。

繪制好蛻皮儀式的法陣，洛里安架設坩堝，倒入蟹膏、珍珠粉末等材料攪拌混合，點火加熱。

沒過多久，液體表面不斷冒出細小泡沫，四周燃起的鯨油蠟燭忽明忽暗，映照得他的面龐分外詭異。

十分鐘后，液體顏色化作暗紅，他不再猶豫，端到嘴邊一飲而盡，濃稠滾燙的液體滑過喉嚨，味道帶著幾絲甜意，似乎喝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芝麻糊。

見鬼，我在亂想些什么？

摒棄雜念，洛里安快速走到法陣中央，劃動火柴，點燃《拂去心靈的塵埃》，隨即盤膝而坐，念誦出大段冗長晦澀的龍語：

“偉大且古老的靈性之樹，萬事萬物的根源，我在此乞求您賜予光輝，洗滌身上污垢......”

這段話是蛻皮咒文的標準開頭，當初暗刃念誦的開頭部分同樣是這些，根據所屬學派，后續內容會有所變動，但無論如何也不會牽扯到外神。

兩分鐘后，隨著他念出最后一個音符，前方憑空降下一束金色光輝，溫暖柔和，猶如渾身浸泡在溫泉中。

深吸口氣，洛里安仰頭望天，冥冥之中看見一棵參天巨木，以及它頂端支撐的滾滾白云，而在某個不起眼的縫隙，一縷輝光播撒而下，播撒著微不足道的憐憫......

沒過多久，古籍承載的歷史與知識徹底耗盡，儀式走到尾聲，感受到這縷光輝即將消散，他心里本能地涌現出一股不舍，

“不，別走，請再停留片刻?！?

渴望如此強烈，靈魂下意識打算掙脫束縛，妄想沿著那處即將關閉的縫隙鉆入云層，登臨不朽。恰在此刻，體內藥劑終于生效，憑空產生一股拉力往下拖拽，讓靈魂不至于徹底擺脫肉體，直到洛里安最終恢復理智。

“呼，好險。”

儀式結束，他癱坐在地，止不住的后怕，感嘆輝光的吸引力過于強烈，怪不得說每個超凡者都是渴光的卑微爬蟲。

回過神來，洛里安發現自己獲得兩個新法術：

首先是燈學派位階二的通用能力——占卜，他走過去撿起一根鯨油蠟燭，自言自語：

“明天是下雨還是晴天？”

凝視那簇搖曳的火苗，足足熬了五分鐘，他只覺得雙眼干澀無比，收獲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可以看做是大雨滂沱，也可以當成晴空萬里。

什么意思？

洛里安不明所以，決定嘗試專有法術，隨著他抬起左手，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似乎驅走了什么東西。

“讓我想想，第一次蛻皮獻祭的是《風中燭火》，獲得特有的御風術。這次獻祭《拂去心靈的塵?！罚瑥拿峙袛?，應該是‘驅散’類型的效果，叫它驅散術好了?！?

洛里安深吸口氣，隨后施展位階一的閃光術和御風術，前者亮度如初，然而后者卻給了他很大驚喜。

與曾經的微風相比，如今的御風術威力大了許多，甚至吹飛了三米之外的薄木板，缺陷是作用范圍不夠遠，只能用于近距離防身。

“《拂去心靈的塵?！?，拂去塵埃。唔，看來這本書不僅提供了驅散術，還額外強化了御風術?！?

極力壓制興奮的情緒，他快速清理殘留的痕跡，提著包裹走出廠房，朝正在遠處候命的保鏢招手，示意他們趕來匯合。

“送我回辦公室，通知菲利克斯過來見我?！?

“是，先生?！?

下午兩點，滿臉不爽的老海盜推開房門，沒好氣地問道：

“干啥？我好不容易遇見一次爆護，連續釣了五尾大魚，結果被你攪合了，有事快說，我還等著去釣下半場，讓那幫奧蘭特蠢蛋開開眼！”

“釣魚！”洛里安驚嘆，“沃森市區的魚可不能亂吃，會出人命的！”

老海盜撇撇嘴：“當然不會，我們都是只釣不吃，完事后又丟回河里，權當做一個消遣?！?

“好吧，我剛舉行第二次蛻皮儀式，想試試新法術的效果。”

......

經過嘗試，洛里安的驅散術確實有效，輕而易舉解除了老海盜施加的“感官模糊”。

“小子，這法術正適合你，別看它沒有攻擊性，卻足夠幫你擺脫某些困擾。比如說貘學派和蛛學派的一部分陰損家伙，他們最喜歡利用法術誘騙富商群體，以此牟取暴利......”

菲利克斯見多識廣，隨口說了兩個“富豪輕信美色，最終落得人財兩空”的例子，迫不及待起身告辭。

然而，等他返回住處，尋找釣魚打窩用的玉米餌料時，忽然瞧見一張熟悉的面龐。

莫拉克。

“你怎么來了？”菲利克斯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氣，無精打采坐到椅子上，看來這兩天有得忙了。

當初自己苦苦等待，這家伙一直沒有消息，等自己逐漸接受現實，這人反倒蹦了出來，真是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