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安同樣焦急,但還是耐著性子回復:“叛亂未平,勞倫斯害怕危險,不過他答應下星期肯定出發。”
“好,再等幾天,萬一這胖子毀諾,別怪老子動狠手!”老海盜捏緊拳頭。
......
十天時間過去,女公爵派出的援兵連戰連勝,徹底擊潰了反抗軍主力,洛里安收拾東西準備回城,不料從仆役口中聽說一個驚天噩耗,
“凱博勒小姐不見了?什么時候的事情?”
“小姐這些天越發不肯見人,我們也不敢勸,只能把一日三餐放在門前讓她自取,結果昨天的餐盒一直原封不動,夫人下令強行破門,發現小姐早已經撕破床單結成繩索,順著二樓窗戶逃走了。”
洛里安還想問些什么,忽然聽見勞倫斯的房間傳來一聲痛呼,沖進去發現這家伙被老海盜壓在地上,盡管疼得直冒冷汗,嘴里仍在堅持:
“我不走!必須找到安娜,免得她遭遇危險。”
“好,這可是你自找的,”老海盜發了狠,然而勞倫斯死撐著不肯松口,這副癡情模樣連洛里安都看呆了,想不到這個出身商人家庭,自幼嬌生慣養的胖少爺能做到這種地步。
“算了,菲利克斯,事已至此,除非我們幫忙找到安娜,否則這家伙是不會走的。”
“怎么幫?”老海盜松開胖子,引燃煙斗開始吞云吐霧。
洛里安走過去扶起勞倫斯,隨口提議:“身為鴉學派的成員,難道沒有追蹤方面的能力?”
“當然沒有,”老海盜坦言:“為了提高在接舷戰中的生存率,我傾向于增強靈巧性和防護能力,否則也活不到今天。”
“一個鴉學派成員,為何朝著刃學派發展?簡直事倍功半。”洛里安對老海盜的選擇感到詫異。
“你管我?而且燈學派最擅長對著蠟燭、油燈裝神弄鬼,你為啥不占卜安娜的去向?”
“呃,我只是一個初學者,這種工作有些強人所難了。”洛里安聞言長嘆,枯坐一陣,決定去安娜的房間搜集線索,勞倫斯和老海盜緊隨其后。
“不行,”
老祖母用自己肥碩的身軀擋在門前,仿佛一只守衛巢穴的老母雞,“你們沒資格進入安娜的閨房,誰知道某些人藏著什么壞心思?”
僵持片刻,她連推帶打把三人趕跑,“別想著顯擺你們的小聰明,夫人已經派出經驗豐富的獵人和猛犬,絕對能把安娜平安帶回來。”
無奈之下,洛里安走到主宅外側,望著安娜房間的窗戶陷入沉思,忽然計上心來,讓老海盜從窗戶翻進去查找線索,在此期間,勞倫斯返回二樓吸引老祖母的注意。
“你小子!”老海盜惡狠狠說道:“出了事責任全部由你扛!”
說完,他踩著洛里安的肩膀靈巧一躍,三兩下翻進二樓房間,五分鐘后返回地面,“房間很亂,看來搜過一遍了,沒發現任何神秘儀式的痕跡,似乎不是一則超凡事件。”
“就這?你剛才打我的那股狠勁去哪了?”滿臉抓痕的勞倫斯忍不住抱怨,提出一個很討打的想法:
“你們能通過一件隨身物品追蹤位置嗎?”
“勞倫斯先生,這是獵犬的工作,您是在暗示我倆不如一條狗?”老海盜的火氣再度竄起來,三人吵吵鬧鬧,待到中午時分,十個騎馬獵手押著一輛牛車慢悠悠從遠處走來,凱博勒小姐就坐在上邊。
做客多日,這還是洛里安第一次看見安娜的真容,鵝蛋臉,顴骨有些突出,小麥膚色,衣領、袖口扎得很緊,整個人嚴嚴實實包裹在淺藍色亞麻裙裝中,雙手交叉捂著肚子,手里攥著一截絲巾,看上去有些破舊。
從牛車堆放的物件來看,獵槍、砍柴刀、雙肩背包應有盡有,似乎這場逃亡策劃了很長時間。
“嘿,安娜,你跑哪去了?”
勞倫斯跑過去噓寒問暖,可惜對方沒心情搭理他,而在老祖母的攙扶下返回二樓房間。
“我猜到了一種可能,但是不能說,”老海盜的嘴角微微翹起。
“也許我們得出的是同一個結論,”洛里安嘆了口氣,走過去扶住勞倫斯的肩膀,“一直耗在這里毫無意義,跟我回城,我會在半路告訴你事情真相。”
“好,希望你能支付足夠的報酬。”勞倫斯收拾完行李準備離去,向姨媽告別時,發現她臉上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情緒更加低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離開了種植園。
......
“你憑什么說她懷孕了!”
兩天后,從洛里安口中得知真相的勞倫斯忍不住發出驚呼,“證據呢?”
“什么證據?這又不是辦案,我難不成還得把人抓過來嚴刑拷打?”洛里安耐著性子解釋:
“你的表妹待在房間不肯見人,一問就是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然后問題來了,一個患病女子竟然能攜帶干糧、行李、獵槍,一夜之間跑出二十多公里,還在途中宰了兩頭狼獾,你覺得可能嗎?
據我的觀察,這位小姐臉色紅潤、呼吸平穩,一看就是在裝病,而且她習慣用雙手捂著小腹,難道不是在刻意遮掩?”
“還有一點,”老海盜插嘴:“為了驗證猜想,我特意動用‘暗影視野’,發現她的小腹存在些許靈魂波動,接受現實吧,胖小子。”
“怪不得,”勞倫斯恍然大悟,“去年有個流浪劇團在莊園演出,從時間上看,也許孩子的生父是劇團演員。”
思索片刻,他停止情緒內耗,招呼兩人繼續趕路。
“你不生氣?”洛里安試探著提問。
“為何要生氣?我愛的是凱博勒種植園,一旦老爺過世,所有產業全由他的獨女繼承,想想這是多大一筆產業,光是那三千名奴隸的價值就超過了十萬鎊!”
胖子略微失神,“十萬鎊,相當于一艘戰列艦的造價。我父親辛苦打拼一輩子也沒掙到多少,為了獲得一個貴族頭銜,連這點可憐的家業都搭進去了。唉,勞倫斯家還等著我振興門楣,這點破事算得了什么。”
說完,他拄著手杖大步走遠了,留下兩人在原地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