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澈看看正啃著兩個鴨腿的侄兒，這鴨腿是一上桌方父就扯給了兩個孫子的。

方明澈又看眼他哥。方明華什么表示都沒有，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同樣的情況，方母是不會盯著阿嫣和顏顏看，示意她們不要吃了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會不高興。他花錢買的，還讓他老婆、女兒少吃點，沒這個道理！

而且，阿嫣也是能掙工資的人。每月拿回家的10塊錢有她一份。方母也不敢這么對她。

“還早呢，一會兒再做飯。媽、大嫂、方芳，你們一人再吃一個。”

方明澈邊說，邊麻利的卷了三個蘸上醬，分給家里三個女性。

方母接了過來，這才對大兒媳和孫女道：“既然明澈讓你們吃，那你們就再吃一個。”

吃過，袁淑芬和方芳就去燒火做晚飯了。

方父和方明華帶著兩個小的繼續(xù)吃著，他們還拿了高粱酒出來對酌。

方明澈則跟著他媽進(jìn)房間去。

方母白他一眼，就你會做好人！不過那確實是小兒子花錢買來，又千里迢迢帶回來的。她也就沒說什么。

方明澈掏出一張大團結(jié)，“又不差那一口兩口的。媽，這個給你零花。”

他媽雖然管著錢，但錢花在哪里是要給他爸報賬的。錢都用不到自己身上。

方母接過去，這下心頭再沒什么芥蒂了。一直以來，也只有小兒子才會給她零花錢。家里人口多、花錢的地方也多。她著實不可能從家用里抽錢給自己花。

“你啊，一直以來手都這么散。還是要多攢點錢。”

方明澈點頭，“知道了。”

如今的世道，攢錢怎么比得上多開源啊？而且，他在首都房子都買了，這哪是沒攢錢？

一家子吃過晚飯，袁淑芬和方芳收拾了碗筷去洗。

方健和方康樂呵呵的出去同人講自己吃了beijing烤鴨。又和人說是怎么卷起來吃的，好好吃哦。

方明峰和方明惠下班回來，就聽說方明澈從首都回來了。還給他們家?guī)Я丝绝啠纸o方桐買了海軍裙。兩人吃過晚飯，便帶了些水果過來坐坐。

這回方父沒給他們看臉色了，態(tài)度說不上熱情但也還算和煦。這會兒他相信小兒子是事先想清楚了，才會辭職的。不過，如果大學(xué)考不上，這輩子最多也就是個擺攤的。所以他依然不是太熱情。

人家兄妹招呼他，他點點頭，“明峰和明惠來了啊，坐！”

方明惠和方明澈說了幾句學(xué)校的事，過去幫著嬸娘粘新鞋的鞋底。千層底布鞋嘛，就得一層一層的粘。然后再用粗麻線扎穿。

這是給林嫣做的。方母固執(zhí)的認(rèn)為什么皮鞋、膠鞋，都不如布鞋穿著舒服。給方明澈的已經(jīng)做好了。剛聽說林嫣考完了要來辦復(fù)婚手續(xù)，給她也做一雙。

方明惠道：“考完了就來復(fù)婚？”

“嗯，你明澈哥說的。還是原配搭子更好些，顏顏也不至于受后娘的氣。”

林嫣在錢上頭還是比較大方的。另找一個，這方面未必趕得上她。

方明惠道：“明澈哥，恭喜你們啊！到時候要擺酒的話，我來幫忙。”

方明澈搖頭，“復(fù)婚就不擺酒了。”

方明峰和方明澈道：“如今路上的車匪越來越猖狂了。以前還是棍棒刀之類的，現(xiàn)在直接上槍。不得已，老板給我們每輛車也都配了槍。”

配槍可老貴了。不是上次明澈借的獵槍，是真家伙。他家老板背后還有人，手眼通天。

往南方跑車，越來越危險了。他小舅子上個月出車讓伸到面前、黑洞洞的槍管嚇著了，都不想干了。

方明澈蹙眉，“我聽說鐵路沿線掉貨的情況也越來越嚴(yán)重。這一趟回來，我們那趟火車也有人爬上車來搶劫。幸虧沒到我在的車廂！他們搶了就跳車跑。等乘警收到消息趕過去，根本來不及。”

過兩年治安會越來越成問題的，很多案子性質(zhì)十分惡劣。

不然，1983年怎么會發(fā)動嚴(yán)打？

所以，他這幾個月只是安安分分的在首都擺茶攤。沒想從廣州進(jìn)電子表、蝙蝠衫、喇叭褲這些回京賣的事。這些如果能源源不斷拿到貨，倒手很賺的。

如今的治安條件，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干這些的。也都是在冒險！不是逼不得已，等閑不會去做。

他能擺個茶攤，月入一千多，就沒必要冒險。他可不想重活一世，為了賺錢出什么意外。回頭讓別的男人替他照顧阿嫣、還打罵顏顏。主打就是一個錢要掙、但求穩(wěn)。

方明峰道：“你在首都怎么樣？”

方明澈把個體戶弄不到攤位的事說了。

“反正就矮人一頭。西單的商場我讓阿嫣去問過，人家也不接受個體戶進(jìn)場。”

如果能在西單商場承租個柜臺，他是打過主意從合作社進(jìn)貨去賣的。但是不行，他就沒吭聲了。

合作社的人，他和宋全關(guān)系不錯。但宋全干得好，也沒有王德顯那樣的升遷門路。而一早盯上他茶攤的那些人，他更不愿意再給他們出主意。

不過，接下來要做的生意，他心頭其實已經(jīng)有些譜了。不然，也不用提前籠絡(luò)朱大海。

方明峰道：“都難，掙錢哪有不難的？”

“不過明鋒哥，跑長途車確實太危險了。一個不好，非傷及殘。你要不要打打其他主意？”

方明峰攤手，“我做別的，掙不到開大車這么多錢。而且，我也不會做別的了。將來你那里要是需要人開車，倒是可以叫我去。”

方明澈想了想，也許真用得上。不過這會兒他也沒有提前承諾什么。

方明峰一拍腦袋，“對了，你要的駕照，差點忘了。”

方明澈能開車，但一直沒有駕照。如今考試管得很松。小地方、有關(guān)系的話，給錢就能拿到駕照。

有明峰哥給他做擔(dān)保，人家聽說他開過兩回廣州。就把駕照給他辦下來了。

他回頭轉(zhuǎn)戶口的時候，可以一起轉(zhuǎn)到首都。這樣就不需要在首都再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