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頓時有點擔心，“關起來了？”

“不要緊，當爸爸的就是把女兒關起來也不會動手的。”對兒子一般才下得去手。

被親老子關起來沒啥。回頭跑出來了，她自己有這邊的鑰匙。

先辦今天的事吧。時間不等人！

好在阿嫣已經把她知道的、拉蜂窩煤的知青的住址告訴自己了。還有百貨公司和供銷社昨天也帶他去過。

糊爐子賣的人家在哪里也告訴了自己，票據和錢也都留下了。

估計她昨天就有會被關起來的預感。

如今要擺攤，還缺三輪車，鐵皮水桶、水壺，紅泥小火爐、蜂窩煤。

方明澈依然是把女兒單手抱著出門，先去買三輪車。有輛車方便許多。

運氣不錯，坐公交車找了兩處供銷社就遇到了現貨。直接付錢票、提貨走人。

三個水壺和一挑水桶也都買到了。這些都不屬于大家要爭搶的東西，比較小眾。

“坐爸爸身后啊，爸爸給你檔著風。”

顏顏坐在車廂里擺的墊子上，這是媽媽做的。戴著手套的手抓著爸爸大衣的腰帶。

方明澈按林嫣寫的地址，騎到附近替人拉蜂窩煤的人家。

找到了人他道：“我需要三百塊蜂窩煤，拉到XX胡同32號，姓方。剛搬進去的租客。”

他把蜂窩煤票給對方。按規矩，錢是由對方先墊著，送到了再連同工錢一起給。

對方顯然樂得一大早來一筆大生意。要是每天都能掙三塊錢，那一個月都九十了。高工資！

最近生意確實是越來越好，生活也漸漸有了盼頭。比干等著街道辦安排工作強多了。

畢竟自家可沒有在國企上班的父母，母親還吃藥呢。

如今就被逼得想方設法干上服務行業的，都是不得已。

“好，中午11點給你送到。”

方明澈點頭，單手抱著女兒出去。他的車鎖好停在大門口，視線范圍內。

還剩下紅泥小火爐。這個得偷偷摸摸的去買。商場暫時沒賣這種。

這要是有工具，自己就能弄。可他不是沒工具么。和拉蜂窩煤一樣，他沒板板車，力氣是不缺的。

紅泥小火爐載回去的時候也不能太招搖，得遮掩著點。至少不能暴露了人家糊爐子賺點生活費的手藝人。

這沒事，他準備了麻布口袋。回頭拿出來用的時候，就說自己動手糊的就是了。

他把女兒重新擱進車廂，放到墊子上。

顏顏開口道：“爸爸，昨天的糖葫蘆。”

媽媽答應了的，她還沒吃到呢。她想起來了！

方明澈道：“說到吃，你的記性倒是一向挺好。路上碰到了就給你買一串，拿回家吃。”

林嫣確實被關在了自己房間里。

她早起上了廁所，吃了早飯。回房間拿上東西準備出門，就聽到她爸鎖門的聲音。

“爸？”

“在房間里好好看書，沒光線就開著燈看。”

原本為了節約電費，家里白天都不開燈。要看什么，拿到外頭有光線的地方看就好。

而且，雖然沒有窗戶，但家里的亮瓦都在她這個房間上方。出太陽的時候，光線還可以。

好在，這是自家隔出來的房間，上方沒有封死。這樣可以節約一些磚頭。

等父母相繼上班去了，她搬來凳子靠近門。

先踩凳子、再踩門把手，第三下就翻到了墻上騎坐著。

當過知青的人，跟普通家養的女生還是有所不同的。

“林懌——”

林懌聞聲而出，他也有點著急。看老頭子這樣子，是又要準備棒打鴛鴦了。這可不行啊！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姐姐不嫁出去，他哪來的房間結婚？

可是，鑰匙被老頭子揣著上班去了。他正犯愁怎么把姐姐弄出來呢。沒成想走過來就看到她騎坐在那堵矮墻上。

林嫣看他還愣著便道：“趕緊給我搬個凳子過來。”

“哦哦。”林懌過去把吃飯的長條板凳搬過來。這才有了這個姐姐和從前不一樣的認知。

這真不是弱女子了啊！

他放好凳子又站上去，伸手接應翻下來的林嫣。

林嫣便順順利利的出來了，腳踏實地。

“姐，咱爸把自行車的鑰匙也揣走了，說以后都不給你用了。”

他白天要用，只能過去說明情況，臨時要鑰匙。這就麻煩多了！

林嫣道：“那我坐公交車過去。”

坐公交就麻煩多了。哪怕是首都，如今公交線路也是極其有限的。

她得出門走一大段路才能到公交站臺，而且沒有直達車。只能中途轉一次，才能到那父女倆住處附近的站臺下。然后再走一段路過去。

林懌拉住她，“姐，要不我給你去偷戶口簿？我知道爸放在哪里的。”

林嫣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這是鼓動她拿著戶口簿偷偷去登記結婚，好搬出去呢。

可惜明澈的介紹信再兩天就過期。而且要登記結婚，也不是探親的介紹信可以辦到的。

得兩個人拿著各自的戶口簿，然后在工作單位或者街道辦|公社開結婚的介紹信，還需要當地縣級以上醫院的婚前體檢報告。

林懌有點懵，“怎么這么麻煩？那你們怎么辦吶？”

林嫣道：“爸說等你姐夫考上大學，就同意我們復婚。就這幾個月你都等不了了？”

“幾個月我能等。但萬一考不上呢？”

林嫣道：“考不上我就跟他去鄉下辦手續。”

林懌感慨地道：“姐，爸媽都說我不知道隨了誰，合著是隨了你啊！”

林父、林母對林懌一心向著對象的行為也是十分憤然。還沒娶媳婦兒呢，就忘了爹娘。

林嫣豎起手掌，“別，我跟你可不像！”

明澈跟她那個精于算計的準弟媳更不像。

等林嫣一路跋涉+坐車的過去，方明澈已經把紅泥小火爐和其他東西都弄回來了。正往用作儲物間的那屋搬。

女兒則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舉著一串糖葫蘆正吃著，臉頰鼓鼓的。看到媽媽來了，嘴巴不空就抬起手揮揮，算是打招呼。

方明澈看林嫣也要上來搭把手搬東西，“有點沉，我來搬就好。你去廚房把靠墻的位置用報紙遮一下，蜂窩煤馬上送來。”

遮一下，就不會把墻壁弄得黑黢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