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一家四口吃過晚飯就告辭了。林父還直接讓林懌把那輛三輪車也騎走，說是騎回去還給老魏。

方明澈覷著這是想斷他去擺茶攤的路子。他如今肯定是擺車攤。車子既是運輸工具，也是攤子。

好在一早在阿嫣那里問清了老丈人對他們擺攤的態(tài)度，打消了向魏家租車的念頭。下午也在黑市順利買到了三輪車票據(jù)。

別說，首都跟小地方就是不一樣。堂哥供職的那家黑市，就沒有這么豐富多樣的票據(jù)。

糧票、郵票這類常見的不難找。三輪車票就不太容易換到了。有車子的票肯定也是自行車票。

揮手送別姥姥、姥爺和舅舅的顏顏很驚訝，“爸爸，媽媽怎么也走了？”

方明澈道：“媽媽白天給你當媽媽，晚上回去給姥姥、姥爺當女兒去了。”

顏顏還是一臉懵逼，不過被父親抱往廚房也就沒再追根究底。

方明澈把她擱在干凈的案板上，背靠著墻壁。這樣一雙小短腿就都擱案板上了，只有腳懸空著。

“不要亂動啊，小心摔了。不然把你擱地上？”

“我不動。”顏顏趕緊保證道。高一點才能看清楚爸爸在做什么。

方明澈知道她不會說一套、做一套，便開始燒熱水洗碗刷鍋。老丈人都不肯讓阿嫣留下來幫忙，這是完全退回到來做客的位置了啊。

等收拾好，他擦干凈手，摸摸銻鍋里燒的水。熱了！

“好了，刷牙、洗臉，然后泡腳。”

把女兒安頓在小凳子上泡腳，方明澈又給了她灌好鹽水瓶。這樣睡著就很暖和了。

林嫣那邊騎自行車載母親回家去。林懌把父親載到家門口，又去魏家還三輪車。走的時候方明澈還托他捎帶了一袋冰糖給魏家，算是用了一天的謝禮。

林嫣道：“冰糖記得給魏伯母啊。”不然這小子搞不好從中間黑掉。

林懌道：“曉得了。”

林父對林嫣道：“跟我進來。”

林嫣跟了進去，他直接就是一句，“我不同意你去廣場上擺攤。要么就等著接我的班，要么就等著街道辦給你安排工作。最后這件事肯定還是要落實在街道辦的，他們躲不開。再說了，你不是還要復(fù)習(xí)備考么。這幾個月就在家看書。”

如今街道辦略拖一拖，不過是讓有門路的先自己解決部分。

林嫣道：“爸，我知道你都是為我著想。可咱們也不能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啊。”

“擺攤就是不行！”

“爸，你說等明澈考上大學(xué)就讓我們復(fù)婚。那萬一到時候他考上了，我沒考上呢？他學(xué)歷本來就比我高。”

林父道：“那他不也前兩回都沒考上么。”

“他之前根本就是敷衍了事。我估著他多半知道我考不上首都好一些的學(xué)校。畢竟我讀完初中就下鄉(xiāng)去了，足足八年沒再摸過中學(xué)的書。”

林父道：“你們不是情比金堅么？那還怕什么。”

“從前他見過的女的不多。而且鄉(xiāng)下根本不給女孩子讀書。都是讀個一兩年，些許認識些字不做睜眼瞎就好。那會兒在他周圍初中畢業(yè)的女孩子都還很少見。但如今他來了首都，以后如果考上大學(xué)還有機會認識女大學(xué)生。我如果就等著他考上了大學(xué)去摘果子，這果子可未必還是我的。”

林母道：“不是還有顏顏么？”

“我為了回城，都拋夫棄女了。他考上大學(xué)，不和我復(fù)婚也在情理之中。”

好說歹說，林父還是道：“你媽馬上退休，以后不用你做家務(wù)。如果街道辦沒給安排好工作就安心復(fù)習(xí)。但擺攤?cè)f萬不可！咱們寧可不去沾他考上大學(xué)的光，也不能讓你去跟著他擺什么茶攤。”

成天心思都在掙錢上頭，他還能好好復(fù)習(xí)么？既然準備了錢，就該安心復(fù)習(xí)才是。

方明澈在新家和女兒一起泡了腳，給她抱到床上脫了外衣、外褲。

“爸爸去倒水，你乖乖躺被窩里不要動。動了熱氣要跑的！”

“哦。”

方明澈倒水回來。從書桌上拿了前兩年的高考真題過來，就坐在床邊翻閱。

他側(cè)著坐，正好把燈光擋住。不會影響顏顏睡覺。

顏顏腳下有枕巾包著的燙燙的鹽水瓶，就貼在爸爸身后安全感十足的睡了過去。

等方明澈看了一個多小時，感到困倦了。直接在床上拉燈，然后抱著已經(jīng)睡得暖呼呼的女兒睡下。

第二天早上，顏顏睡醒推推爸爸，“尿尿——”

方明澈趕緊起來穿上軍大衣。又用厚棉襖裹著女兒，讓她在木質(zhì)馬桶里解決。沒辦法，如今的平房都沒廁所。要上廁所得去公廁。

別說民居了，紫禁城以前都沒廁所，全靠馬桶。是后來改建了，才有廁所的。

這真的還不如農(nóng)村呢！

農(nóng)村為了收集農(nóng)家肥，都有自建廁所。

就為了少倒馬桶，他也得加油努力干，以后好買樓房。樓房是后來修的，本來就有廁所。

至于說趁著價格便宜買一套四合院，那還不是目前能力范圍內(nèi)的事。

后世說什么一萬塊一套的四合院，那都是在離城很遠的地方。這兒，離天安門廣場一公里的地方是不可能的。

先訂一個小目標：先買套樓房。然后再說四合院。

早上的事務(wù)都打理好，洗干凈手的方明澈給女兒蒸了蛋吃。

顏顏道：“肉肉。”她昨天看到爸爸熬了脆哨。

方明澈道：“你倒還挺會吃。”

他從碗柜拿出昨天熬的脆哨，舀了一點放在蒸蛋上。那一點點白油脂剛放上去，就化掉了。

他熬脆哨，是把白色的油脂單裝的。裝脆哨那個缽里只有少許油脂。

顏顏自己拿著小勺子，坐在一旁開始吃蒸蛋。又看著爸爸燒水、煮面。

“還要不要吃點面條？”

“要！”

方明澈又摘了些青菜葉、淘洗了丟進鍋里。大冬天這挺奢侈的。外地運來的青菜呢，很貴。

但他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

等他把面挑起來，顏顏一小碗蒸蛋已經(jīng)干完了。

她吃飯一點都不淘氣，很積極。

方明澈把迷你瓷碗給她洗涮了。挑了些面和脆哨、蔬菜過去，面湯也分一些給她。

“這個拿著叉子吃。”

昨天在黑市看到小號的碗筷、叉勺。他和阿嫣都覺得可愛，就給女兒買了一整套。

分了面條給女兒，方明澈這才放了些辣椒到碗里拌勻凈，大口吃起來。

吃好洗了碗筷，他看看外頭。

“你媽這會兒還沒出現(xiàn)，八成讓你姥爺關(guān)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