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搖頭，“沒有。哦，你說把錢存我的折子上是吧，那明天去辦一個。”

她以為是那300塊。

方明澈點頭，“那你手頭的錢夠用么？”

“你不是臨走偷偷往我錢包又塞了十張大團結么。才一個多月，怎么可能用得完？”

400塊，如果能租到房子，也夠他們一家三口用到開學了。

既然工作已經辭了，她也不多問了。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

方明澈把女兒往上托了托，小姑娘眼睛都閉上了。

林嫣問道：“她的衣服、靴子哪來的？”

“哦，明峰堂哥女兒穿過的?！?

林嫣點頭，“這樣啊。你跟他關系現在很好？”

這樣的好東西，普通關系人家還不會給你呢。

方明澈道：“我幫他小舅子代了兩回班。”

回頭錢匯到了，還不是得交代。不如趁現在都說了。

林嫣很快反應過來。她也知道方明峰小舅子路上被人打成重傷的事。

那麥乳精、奶粉哪來的，她不用問了。肯定也是方明峰幫著搞到的。

“那么危險！你沒事吧？”

林嫣道：“等下去了招待所，脫下來給我看看?！?

方明澈道：“祖宗啊，我們在屋里關著門脫衣服，被人舉報搞流氓行為怎么辦？”

脫肯定是不能脫的，老頭子打的傷雖然不痛了，但還很癢。

那證明痕跡肯定還在的。

林嫣呼出一口氣，“我們明明是兩口子，現在搞得來這樣！”

“很快就會撥亂反正的?！?

林嫣瞪著他，“以后不準再去做那么危險的事?！?

“知道了。”

他確實沒打算再去開長途火車，順道帶貨。掙了第一桶金帶來首都足夠。

之后，就在首都掙錢了。

不過，先找房子吧。

話都說清楚了，方明澈又抱著女兒送林嫣回家。

“我從小在這兒土生土長的。女兒都睡著了，你趕緊抱她回招待所安頓。”

“沒事，幾步路。這一路上千公里我都一路抱到首都了。我看著你進了家門才能安心?！?

“好吧。”

方明澈道：“明早我們可能會起得晚一點。早飯你不用管我們。”

林嫣道：“我把我爸的電熱水杯帶過來，給顏顏煮雞蛋吃。他去外地出差的時候買的，平時沒有用。”

方明澈道：“你交伙食費了么？”

沒交的話，自己在家吃也就算了。還拿出來給他們吃。

岳父不會怎樣，但岳母和小舅子又難免會陰陽怪氣了。

看小舅子的樣子，對阿嫣回家老大的意見。

林嫣道：“我交了的。我都參加工作了，肯定不能白吃白喝。”

那就行了！

方明澈把林嫣又送回院子，然后才抱著女兒回招待所。

進了屋幫她把外頭的衣服、褲子脫了。

剛阿嫣給了他一個鹽水瓶。他灌上熱水用枕巾包起來，放到女兒腳下。

然后自己抓緊時間洗漱了，也脫衣服上床睡覺。

這一覺睡得比在火車上可舒服多了。

父女倆一直睡到了林嫣九點鐘來敲門。

方明澈穿上軍大衣去開了門，然后直接到走廊盡頭去上廁所。

林嫣拿著電熱水杯和一個生雞蛋，另外還有一小袋奶粉進來。

顏顏還賴床不肯起來，她覺得被窩里好暖和，好舒服。

林嫣把東西擱下，過來輕拍顏顏小屁屁的部位，“大天大亮，小豬起床——”

“不嘛——”

“快起來了。爸爸、媽媽一會兒要出去找房子。”

顏顏頭發睡炸毛了，她鉆出被窩問道：“我呢？”

林嫣道：“你一起去?！?

父母都上班去了，家里就林懌那個不靠譜的。說不定他那個不省事兒的對象也要來。

肯定不能把顏顏給他倆帶。

“好！”顏顏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林嫣便拿過小衣服，一件、一件的往她身上套。

留神看了一下，衣服還洗得挺干凈嘛。

等方明澈回來，便受到了表揚。

方明澈一邊穿衣服一邊笑道：“都是大嫂給洗的。”

林嫣有些不敢置信。

“我額外給了她十塊錢。她這個人拿了錢還是會干活的?！?

等顏顏吃過牛奶配煮雞蛋，一家三口就下樓了。

方明澈看到林嫣推出來的自行車點頭，這個好！

他們倆也是在國營飯店吃的炒肝。

林嫣知道以方明澈的性子肯定不會樂意去林家吃早飯。

所以也沒提這茬。

多的（住店一天2塊錢）都花了，早餐錢就不算什么了。雖然還要搭上幾兩全國糧票。

然后她指路，方明澈載著包裹得扎扎實實的母女倆往天安門廣場出發。

方明澈剛說想去看看來著。

這一路騎過去，1979年的首都在他面前逐漸清晰起來。

昨晚在幸福里那邊，其實都沒有自己來了首都的真實感。

這會兒看到廣場，感覺老真實了！

大柵欄已經在逐漸恢復生機了，甚至已經有了零星擺地攤的人。

哪都不缺敢吃螃蟹的人??！

廣場的客流量現在還不怎么樣。

嗯，說現在不怎么樣，也是跟后世一天20萬游客相比。

比別的地兒可熱鬧多了。

方明澈一只腳擱在地上，“阿嫣，你想過來這里擺攤么？”

“擺地攤？”從前林嫣只是書上看到過。

當然，這會兒也看到了那零星的幾個攤位。

如今北京城待業青年老多了。

一個個從插隊的地方回來，本來以為苦難結束了。結果還是給安置不了工作。

全都喪喪的。

但真沒人放得下身段擺地攤。

難道，“明澈你打算擺地攤？”

“對！”

林嫣一臉震驚和心疼的看著方明澈。為了來首都，他把正式工作丟了。

如今只能在首都當盲流。

方明澈道：“不過咱家的攤子要淡化我的存在，凡事都得靠你出面。能行么，阿嫣？”

要不然，一旦生意好了，肯定就有人去舉報他是盲流，讓公安驅逐他。

淡化他的存在，能最大程度避免這個事兒。

但也不能不防著有些人他就是壞。

林嫣想了想，又看看遠方擺攤的零星幾人。

今天才2月16號，天氣還凍人得很。他們在寒風中難免有些瑟縮。

都是為了生活，要吃飯的呀！

明澈的顧慮她也知道。為了一家團聚，“我可以的?！?

“好，那咱們就在這附近找出租的房子吧。”

林嫣道：“擺什么攤，去哪進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