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過年，肯定不可能就靠三堂伯家里送來的這些年貨。

所以第二天，一家子就去公社的供銷社置辦年貨了。

去的路上，方明華用手推車推著小兒子方康。

方明澈用自行車推上顏顏。

看五歲半的侄女兒也跟著大人一起走路，他道：“方芳過來，坐后面?！?

方芳被方明澈抱到自行車后面位置上坐好。

方健立時就不高興了。那不就他一個小孩子走路。

但他不敢跟他爸和二叔鬧騰，他們可不會慣著他。

便去磨他爺，“爺爺，我也想坐車?！?

手推車上擠一擠其實可以擠得下。

方父便讓大兒子把大孫子也推上。也才八歲嘛，還是可以坐的。

到了供銷社，方父看過情況，拿出錢和票據。又給眾人一一分派活計。

供銷社買東西是需要排隊的。排到了，還得有相應的生活用品票才能買到東西。

農村只有支書等人每月發些票據。

好在方明澈和林嫣是居民戶口，每月都有票據發放。

方父再想法子找有票的人用錢或者東西換一些票據。

這就足以讓全家過個在農村相對富足的年了。

方父很享受這種作為一家之主分配資源、安排干活的感覺。

方明澈接了任務，帶著兩個女孩子去賣布的那里排隊。

顏顏抱著，方芳牽著。今天人多，得照看好。

等買完東西，一部分放到手推車上，一部分放到自行車上掛的竹筐。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我去打個電話?！?

方父道：“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當大城市姑娘回去了，人家還惦記你??？要不是特殊時代，人家能嫁給咱們鄉下人？人家父母待見你么？”

方明澈笑道：“爸，四連問。這么擅用排比，您該去教語文啊！”

他打了招呼，把女兒繼續擱前座，侄女也抱到后面坐著。

只是方芳的腿不像之前可以放空的框里，有點別著。不過總比走路回去好。

然后就徑直推著車往郵電局去了。

方父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生氣。小兒子自從參加工作，就越來越不服管教了。

去郵電局排了一會兒隊才輪到。

方明澈把車子停在視線范圍內，讓姐倆就守著自行車站著。

那邊的人已經去喊林嫣了。

“喂？”等了會兒，電話那邊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方明澈聽出來了，顏顏外公。

他斟酌了一下喊道：“伯父，好久不見。”

“嗯，顏顏在么？”

“有點距離，她聽不到。”

既然外孫女聽不到，林父就沒客氣了。

“明澈啊，我和顏顏姥姥都很感激你放了阿嫣回京。但既然已經離婚了，就不要頻繁聯系。孩子我們暫時還沒有辦法，只能你先照看著。以后，就不要隨意打過來了。我們阿嫣還要另找對象的，你老打過來不好。”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讓顏顏過來和您打個招呼吧?！?

方明澈向顏顏招招手，把人喊過來。

“那邊是姥爺，和你姥爺打個招呼?！?

顏顏對著話筒道：“姥爺好，給姥爺拜個早年?！?

那邊柔和了聲音，“好好，顏顏好乖！”

“姥爺，我媽媽呢？”

“你媽媽......不在家呢?！?

“姥姥身體好了么？”

其實方明澈知道阿嫣母親壓根就沒病。上輩子阿嫣雖然沒有離婚，但她請假回城探望生病的母親了。

回來說岳母壓根就沒生病，就是岳父想喊她離婚回城。

“嗯，姥姥......身體挺好。”

等掛斷了電話，顏顏道：“姥爺說話，磕磕巴巴的。”

方明澈笑笑，他是不好意思騙你個小朋友。

老丈人這個態度不奇怪?？磥硭娴氖且ゾo了！

估計之后再打電話過去，也不可能是阿嫣本人接到。

過年這幾天方明澈過挺好的，反正旁人的閑話一概不入耳就是了。

但父親、母親在村里聽得多了，什么‘知青可以回城，肯定是會把泥腿子男人、女人甩掉的啊！咱們這兒就留不住大城市的人?！?

或者‘還以為方家小兒媳是個好的，口口聲聲說不會離婚回城。結果啊還不是跑了！’

搞得兩人都不想出去串門了。

回來看到方明澈，想到他才是被甩的那個，而且還有一張大團結的過年錢。

兩人忍了，沒沖他發作。

方明澈好吃好喝的在家待到1月31號，又跟著堂哥出發了。

不過出發前，堂哥提醒道：“你不要覺得這一次出去就特別安全，不會出事。只是概率比上一次小一些。我其實有時是是報喜不報憂，所以家里才以為我只遇到過一兩次事。所以，你要不要謹慎一點？”

但方明澈思索再三，還是把1600塊都取出來帶上了。

他就這兩次代班的機會，必須利用好。

而且，只要不停車，還是稍微有些保障的。

為此，他甚至去村里獵戶家把鳥銃都借到了。就放在腳下的位置，往座位下踢了踢。

上一次，他把問題想簡單了，差點出事。

這回，誰要是敢搶他的錢物，他就跟誰拼命。

堂哥看看他，“搞這么大？”

“以防萬一而已?！?

堂哥道：“王獵戶怎么就肯借你的？”

他也開過口。但人家說這是兇器，不借。

“學生家長，我還給他兒子開過小灶?！?

去的時候是正月初四，還在春節期間。

確實路上太平多了，僅有的一些也是小打小鬧，憑著堂哥的經驗完全可以化解。

但正月間上路也有個問題，路上的餐館都沒開。

堂哥道：“老板說這一趟一天多給兩塊錢的補助?！?

“嗯?！狈凑杉Z帶足了的。

去的一路太平抵達。

這一次，方明澈咬死了年后買這么多占住現金流，但對方最后也只肯一只表便宜一塊錢。

方明澈想到徐盛說收購價要降兩塊，還是覺得有些虧。

“你多送我一只！”

對方想了想，送一只比起降一塊還是要劃算些。

“行吧、行吧?！?

27塊一只，他全身上下剛好湊夠1620塊，拿下了61只。

堂哥知道后忍不住道：“你賭性這么強的？”真沒看出來。

之前有了正式工作，不是一副得過且過的樣子么？

方明澈道：“鳥銃我都帶了。真想搶走，不付出點代價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