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心中一驚，方才對方奪球沖擊的時候，他就覺得對方真正是想縱馬沖撞他。只是他一直緊跟李世民屁股后面，對方才沒尋到機會。

如今自己騎術不好，落在后面，給了杜荷機會。

對方不敢沖撞李世民，但失了理智撞他完全有可能，哪怕不敢殺他，給他一杖他也受不了。

李象看了李世民一眼，一咬牙朝一人沖去，奔到其人身后，高高揮起了毬杖。

“砰”

毬杖狠狠砸在達哥支后脖頸，達哥支身子一顫，想強行回頭，但轉了一半身子一軟落下馬去。

脖子歪在一邊，眼看是不活了。

“我說過必殺你的”李象冷笑。

“咯”李元昌看到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驚的目瞪口呆。

惡意傷人，按照規則，他應該敲鑼，但他完全嚇住了。

李象聽到身后風聲，知道杜荷接近，他狠狠勒馬，馬蹄高高抬起。

李象不等馬停穩，直接跳了下去。然后藏在坐騎一側，借著坐騎遮擋，趁追上來的杜荷視野盲區，狠狠一杖敲在杜荷坐騎前腿上。

疾奔中的馬前腿一軟，摔倒在地，這次杜荷就沒那么幸運了，翻滾了好多圈，最終再難爬起來。

李元昌想敲鑼，杜荷乃駙馬都尉，身份不同于達哥支這個突厥奴，死了就死了。

李象這完全是奔著人去的，他怕杜荷有所差池。且觀李象神情，已經完全興奮起來，揮舞著毬杖目光轉來轉去，似乎是在尋找下一個，天知他接下來還會敲誰。

萬一奔著太子去，這就是弒父了。

但李象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嚇得他銅鑼掉落在地。

“逆子，我殺了你”李承乾本與李世民角逐馬球，發誓要狠狠出一口氣。

但沒想到杜荷也栽了。

望到這一幕，簡直氣瘋了，完全不管馬球了，直接朝李象殺來。

李象已經找到了目標，他上馬奔著場邊的張師政兄弟而去。

兩兄弟本緊張注視太子狀況，目光隨著太子移動，但視線中突然出現李象的身影，揮舞著毬杖殺氣沖沖直奔他們而來。

太子在身后追趕。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

不由大驚，連連后退，但人沒有馬快。

李象目光很冷，我本想放過你們的，可惜陛下不同意，要怨就怨陛下吧。

張師立慢了一步，被李象敲在肩胛骨上，咔嚓一聲，抱著胳膊摔倒在地上慘叫。

張師政聽到弟弟叫聲，目眥欲裂，眼看馬就要踩踏在弟弟身上。他大吼一聲，朝奔馬撞去，打算用身體硬抗奔馬救下弟弟。

眼看又有兩名心腹愛將慘死，李承乾怒吼連連，怒爾將毬杖投擲向李象。

不成想真的別住了李象坐騎馬腿，毬杖斷裂，坐騎向前摔倒。

千鈞一發之際，張師政抱著弟弟翻滾躲了過去。

李象摔下馬。

等李象暈暈乎乎站起來，李承乾已經沖到身前，馬勢不減，眼中滿是恨意，似乎想用馬撞死他。

然而變故陡生，李承乾突然隨著馬向前栽去，最終跟馬一同摔倒。

李象險而又險的撿回一條命，一臉的驚訝。

他看得清清楚楚，是李世民不知何時手持弓箭，一箭射殺了李承乾的坐騎，救下了他。

所有人都停下來，無人再關心馬球，大驚失色的朝這邊沖來。

大唐太子要是摔死了，那就天塌了。

“父親”

李象也回過神來，來不及想別的，沖到李承乾身邊，不停搖晃他。

李承乾幽幽醒來，迷迷糊糊中看到李象，他一下精神起來，抓住李象的脖子就掐起來。這一刻的他，狀若瘋癲。

李象罕見的沒有心思反抗，暗暗松口氣，幸虧沒摔死，這要是真摔死了，他也別想皇位了。

就等著流放吧。

李世民可不會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李承乾，他為了平息朝臣怒氣，更為了掩蓋真相，好不落于史書，絕對會拿他李象頂缸。

將他有多遠流放多遠。

以目前大唐的疆域來看，多半是去交趾做猴子了。

如今李承乾沒事，自己不用去做猴子了，掐就掐兩下吧。

以李承乾的孱弱身體，還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

“混賬”

李世民騎馬趕到，見李承乾掐著李象已然瘋魔，一把抓起李承乾的衣服，將他擒于馬上。

奔跑了一段距離后，才將李承乾丟在地上。

李象看的分明，李承乾被顛的不輕，落地時僅剩的一條好腿先落地，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上面。

李象嘴角狠狠一抽，別把李承乾僅剩的一條好腿也給摔折了。

這要是那樣太子不廢也得廢了，大唐君臣或許勉強能接受一個瘸子，但絕對接受不了一個癱子。

那自己的謀劃就全落空了。

李世民憤怒未消，抽出馬鞭狠狠抽在李承乾身上。

“逆子”

為了幾名部下，竟不惜縱馬殺子，李世民如何不怒。

“啪”

不成想，其中一鞭抽在了李承乾臉上。

李承乾沒有躲，他雙目盡赤，一下子爆發了。

“陛下是以什么身份打我？”

“朕打不得你李承乾不成？”李世民怒道。

“請陛下稱太子”李承乾怒吼。

“請陛下稱太子”李象也大吼。

“......”

李世民愣了。

李承乾愣了。

李承乾張開嘴，卻忘了自己接下來想說什么。

他只能怒罵李象：“你這個逆子.......都是你這個逆子”

李象跪下，抱著李世民的大腿，一臉悲慟大哭道：“陛下，只要陛下一日沒廢太子，那么太子就始終是大唐的太子。哪怕為了大唐社稷安穩著想，哪怕做給朝堂袞袞諸公看，做給天下萬民看，陛下也該對太子尊敬些，不該抽打太子的顏面。”

“逆.......”李承乾瞪圓了眼睛，這逆子在說什么，他沒聽錯嗎？

這逆子定是吃錯藥了，他怎么可能替孤說話。

“陛下，您確實不該如此。太子乃國本，您鞭打太子，就是動搖國本。”李大亮下拜，滿臉嚴肅諫道。

李安儼低了低頭，深知李大亮不知內情，所以才說出這番話。

“陛下，您確實不該如此。”姜行本也勸諫道，不過就委婉了許多。

“陛下”侯君集也開了口。

“陛下”李安儼也只能隨之開口。

“陛，陛......”漢王李元昌期期艾艾。

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臉上的鞭痕，又瞅著臉帶鞭痕淚流滿面的李象，與下拜請命的諸臣，這算什么事。

逆子，逆孫啊。

他重重一嘆，突然感到心力憔悴，再沒了深究下去的心思。

他終于丟了馬鞭，心情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