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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雨落狂流之暗(二)

楚子涵伸出的手又瑟縮回去,凍徹心扉的恐懼從指尖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浸透全身。

她掃了一眼時速表,時速120。誰能追著這輛邁巴赫在高架路上狂奔,同時伸手敲門?

雨聲中開始混入越來越多的敲門聲,從車門再到車頂,比雨還密。越來越多的影子聚集在車外,他們隔著沾滿雨水的車窗凝視楚子涵,居高臨下。

窗外有刺眼的水銀色光泄進(jìn)來,把楚子涵和男人的臉都照得慘白。

楚天驕扭頭看著女兒,猛踩油門,竭力壓制著顫音,“別害怕?!?

邁巴赫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音傳來,敲擊聲不知何時也變成了尖銳東西在鋼鐵與玻璃上劃過的刺耳嘶鳴,楚子涵這次看清楚了,那水銀色來自黑影臉龐的反光,暗與白居然交織在了一起。

那是一群瘦長的漆黑人形,臉龐似人非人,在大雨中奔跑,蒼白的臉在高速中變了形,甚至脫落了一部分,好似一塊塊刮到一半,血肉還連著的魚鱗。

“這是……什么東西?!”楚子涵忍不住尖叫起來。

楚天驕反手握住女兒的手腕,生生把她拽到前面,扔到副駕駛座位上。就在交錯的一瞬,楚子涵看到后座的車門被撕開了一小條縫,車外探出帶著猙獰笑容的臉。

“系上安全帶!”他聲音很低,卻像古鐘般使得楚子涵的內(nèi)心安定了幾分。

此時的楚天驕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是個接送人去大寶劍的屌絲司機(jī)了,他一掃頹靡與驚恐,臉龐堅硬如生鐵。

油門早就踩到底了,時速在不停攀升,從120到180直到突破了200。但他們依舊沒有甩開那些影子,冰冷的光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涌進(jìn)來,燈光里無數(shù)黑影圍繞著邁巴赫……沉默地站著……仿佛吊唁的使者,又像饑餓的群鴉,圍繞在垂死者的床邊。

他們一同睜眼,金色的瞳孔亮得像是火炬。楚子涵仿佛聽到了山海潮汐的轟鳴,來自她自己的腦海。

她抱住頭,痛苦的蜷縮起來。

大腦深處火燎般劇痛。神魂顛倒著,仿佛被全世界排斥的孤獨(dú)感淹沒了她,但又有一股模糊不清的執(zhí)念,如鯁在喉地勾著最后一絲意識,不讓她暈厥過去。

緊接著,腦海沸騰起來,不是海市蜃樓般的幻覺,而是直接鉆入大腦里——有什么東西在上浮,像海藻,從凌亂如群蛇扭動的青紫色線條上層層掠過,潮汐一樣起伏著時隱時現(xiàn)。

她閉著眼痛苦地嘶吼,卻無法躲避思維深處越來越清晰的影像,她“看”清楚了那東西是什么——那些線條不是群蛇,是腐爛的尸體,如人如蛇如龍骨,尸體身上爬過的“陰影”不是海藻,也不是浪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能再看下去了,她想仰頭,然后看到黑色的翼在夕陽下?lián)P起遮蔽半個天空;銅柱上被縛的女人緩緩展開眼,她的白發(fā)飛舞,眼中流下兩行濃腥的血……

然后群尸張開嘴發(fā)出分娩般的慘叫,文字化作群蛇亂舞,以血肉為畫卷,講述亙古的歷史。

“是‘靈視’,你的血統(tǒng)正在被喚醒,這樣強(qiáng)的反應(yīng)……”楚天驕握緊女兒的手,“我其實(shí)希望這一天……永遠(yuǎn)別來。”

不知過了多久,楚子涵才從那場連自己是生是死都分不清的噩夢里醒來。這滋味若是說給沒經(jīng)歷過的聽,再怎么巧舌如簧,別人大抵也只是唏噓。但對于經(jīng)歷過的人來說,一個平靜而絕望的眼神就夠了。

她眼神空空地看著楚天驕,男人伸手輕輕地?fù)崦念^頂,很溫暖。

“發(fā)生了什么?我們要死了么?”她問。

“女兒,睜開眼看看吧,”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看看真實(shí)的世界?!?

“真實(shí)的……世界?”

“一個三言兩語無法概述的世界,剛才,還有待會兒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和別人說,除了‘我們’外,沒有人會相信你,他們會以為你瘋了?!?

“你瘋了?怎么滿嘴都是胡話?”這是楚子涵完全清醒后說的第一句話。

楚天驕前嘴剛說完,后腳就在楚子涵的反應(yīng)上應(yīng)驗了。他瞇著眼望向前方越來越多的銀白侵染黑暗,聽著這句話,忍俊不禁,但笑紋馬上就平了。

“其實(shí)活在那個世界會更輕松也更開心一點(diǎn),所以我總想瞞著你,想著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這樣就不會把你卷進(jìn)來了,可是今天收到你的短信……我還是沒忍住去接你……好吧,一個父親不能比女兒還多愁善感,我其實(shí)很懷念你小時候,當(dāng)時你看我的眼神還帶著點(diǎn)崇拜。”他舔了舔嘴唇,“這些家伙已經(jīng)搭好了舞臺,看來我時隔多年終于能在女兒面前瀟灑一把了!”

邁巴赫已經(jīng)達(dá)到了275時速的極限,轉(zhuǎn)速表的指針在危險的紅區(qū)瘋狂搖擺。油門到底踩死,前方只有銀白的血肉之海。蒼白沒有掌紋的手印在擋風(fēng)玻璃上,砰砰作響。影子們拍打著四面的車窗,如雷霆貫耳。

男人伸手從車門里拔出了漆黑的傘。

楚子涵還以為老爹想要停車下去和那些怪物們談?wù)劊R上從傘中泄出的刃光讓她反應(yīng)過來——那是一柄修長的日本刀,黑鞘無鐔。她還沒來得及訝異就看到一線銀光亮起,貼著她的耳邊刺穿了一個蒼白色的手掌,明明是暴雨天,她卻聽見了血肉燃燒的聲音。

她完全傻掉了。短短十分鐘,她的世界觀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怎么回事?他不是個陪著笑臉接送老板的廢柴司機(jī)嗎?可此時此刻他手握刀劍,渾身都像滿弦的弓般一觸即發(fā)。

“御神刀·村雨,注定會殺死德川家人的妖刀,德川這個姓氏代表了當(dāng)時的幕府,也就是它們最渴望的權(quán)利?!彼麑⒌都軝M架在方向盤上,“原物已經(jīng)毀了,他們重新用再生金屬鑄造,在祗園神社里供奉了十年。”

他此時的手腕上青筋跳動。他換了持刀的手,刺向左側(cè)車門。長刀洞穿了鑄鋁車門,嵌在里面,半截刀身暴露于外。

男人猛踩剎車,金鐵摩擦的尖銳聲音傳來,車輪在雨水侵染的地面上滑動,瀕臨失控。濃腥的血在摧枯拉朽的刀鋒上劃出十幾米長的黑色飄帶,又立刻被暴雨洗去。

那些黑影來不及減速,左側(cè)的一群被一刀兩斷,沒有哀嚎,這是一場無聲至簡的殺戮,黑色斑駁的血潑滿了左側(cè)半輛車,甚至從破損的縫隙里滲進(jìn)來。楚子涵抱著頭,不停地顫抖。

越鋒利的刀刃口越薄,御神刀·村雨,這是柄鑄造出來就是為了殺人的刀。堅韌的刀身能兩斷十幾個人的骨骼而不折斷,更可怕的是男人的眼睛,與那些影子一樣,灼燒著赤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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