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芬芳準備給媽媽的同事秦阿姨打電話時,馮蘭回來了。
“媽,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微信也沒回我?”
馮蘭解釋是手機沒電了。
張芬芳才注意到,母親的手機用了都快十年了,早該淘汰了。
張芬芳提議給母親換個新手機,卻被馮蘭拒絕:“手機嘛,能通電話就行。”
張芬芳心知母親是為了省錢,心里暗恨自己目前沒有能力孝敬母親,反而一直是母親的負擔。
想到此處,張芬芳不禁神色黯然。
這一切自然被馮蘭看在眼里:“媽啊,有你這個小棉襖就夠了。”
張芬芳反而被母親安慰,心里更是酸楚,但面上卻只能笑得燦爛。
又招呼媽媽吃她做的醬牛肉,馮蘭吃進一口,又夸女兒手藝越來越好了。
母女兩都各自往對方碗里夾肉,又說自己不想吃,將自己碗里的又夾給對方,畫面溫馨又酸楚。
吃飯期間,張芬芳注意到馮蘭的臉色不太好,叮囑她有空去趟醫院,但馮蘭卻表示自己只是年紀大了。
張芬芳意識到,馮蘭大半還是怕花錢。在錢的問題沒有解決之前,其他的問題在馮蘭眼里,都不是問題。
張芬芳有點懊惱自己,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努力賺錢。
“對了,你今天面試怎么樣?”
“挺好。”張芬芳隨意附和著,心里卻沒有希望。
馮蘭應了聲,看著女兒那沒有完全恢復的臉,復又感慨——
“讓你再多恢復幾天,你偏這么著急出門。聽你說那個啟明廣告公司很好,應該比較難進吧。”
張芬芳撒嬌似得嘿嘿一笑,心中卻百感交集。
突然,電話響起,正是啟明廣告傳媒公司。
張芬芳狐疑地接聽了電話,掛了電話之后,愣了半天,許久神色都沒緩和過來。
“誰啊?”馮蘭放下了筷子,“怎么了?”
“媽!”張芬芳回過神來,“媽,我被錄用了,正是啟明廣告傳媒公司,讓我明天就去辦理入職。”
馮蘭也用一分鐘的時間,緩沖了一下情緒,強忍著鼻尖的酸楚,摸了摸女兒的頭,神色復雜。
“要是早點兒給你整容就好了。”
那一晚,馮蘭睡得很安穩,張芬芳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若不是當著母親的面,她接電話的時候,都想問對方人事是不是弄錯了。
不過,平心而論,除卻那個中年嚴厲女領導之外,她對這份工作十分憧憬。
難不成要因為一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拒絕心向往之的工作嗎?那她不是太虧?
想明白之后,張芬芳整理了一下入職材料,安眠到天亮。
次日,張芬芳身著時尚正裝,元氣滿滿地來到了啟明傳媒。
雖然自步入寫字樓開始,就有很多異樣的眼光投來,但張芬芳心情愉快,對這些異樣的眼光也不以為意了。
甚至還主動與寫字樓的前臺妹妹打了揮手打招呼,倒是把對方噎了下。
張芬芳來到人事辦公室,找到了昨天通知她入職的人事經理。
然而,當拿到人事的遞給她的入職合同的時候,張芬芳卻驚呆了。
“請問,這里是不是搞錯了?我面試的是崗位是創意文案,并不是項目拓展專員。”
人事經理接過張芬芳遞過去的入職資料,仔細看了看,說道——
“這份入職合同是沒錯的。工作是郭總安排的,我只是奉他的指示,給你安排入職流程。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好意思。”
“郭總?”張芬芳腦海里浮現那張總是邪笑的臉。
“嗯,他是我們公司副總。”
“我想與郭總當面談。麻煩您幫我約一下?”
“這……”人事經理面露難色。
“誰要找我?”
張芬芳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正是昨天面試自己的年輕輕浮男。
與那男子一道到公司的,還有一個墨鏡男,也是昨天面試自己的那位。
“方總,郭總。”
墨鏡男應了聲,便徑自朝著公司內部走去。
“你來了啊。”輕浮男認出了張芬芳。
他說話的時候,總掛著若隱若現的笑,嘴角朝左上角扯著,帶著流氓似的痞壞。
“郭總,你好。”張芬芳不失禮貌。
“我想這邊有點兒搞錯了,我應聘的是創意文案的崗位,并不是項目拓展專員。”
“來我辦公室談吧!”輕浮男轉身離開,張芬芳緊隨而去。
兩人來到了一間更寬敞的辦公室,輕浮男隨手關上門,招呼張芬芳道:“坐。”
“先解決一下崗位弄錯的問題吧,不然我坐如針氈。”
輕浮男無奈一笑,也不勉強:“張小姐覺得,您昨天的表現,能夠被我們公司創意廣告部門錄用嗎?”
張芬芳不明所以:“您還是直接點吧。”
“這么說吧,創意廣告部門的頭兒,是嚴總監。就是昨天與你就整容問題針鋒相對的女性。”
張芬芳了然于心,果然是冤家路窄,命。
“我明白了。謝謝你昨天為我辯護兩句。”不過,并不需要。“再見。”
張芬芳說完轉身走人,卻被浮男給拽住了衣袖。
張芬芳厭惡地看了一眼衣袖,輕浮男似乎才意識到此,識趣地松開手。
“但我和方總、葛總都很欣賞你,尤其是葛總。特別跟我提出,想幫你調到項目拓展部。他很惜才,認為你在那邊也一定有好的發展。我和方總也這樣認為,如果以后有機會,再去廣告創意部。你覺得的如何?”
“不好意思,我在面試的時候已經說明,我只想從事創意廣告的工作。您也不用給我畫餅,來留我。”
說完,張芬芳又轉身離開。
此次輕浮男倒沒有拉住她,只是在她正準備拉開門的那刻,悠悠地在背后來了句——
“張小姐,你是不是挺缺錢?”
張芬芳怔在原地,輕浮男看著她立在原地的背影,又搖頭笑了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幾秒之后,張芬芳轉過身:“是啊,你準備給我開多少錢的工資?”
“你要多少?”
“我要多少,你就給嗎?”
輕浮男有點吃驚,看著張芬芳還沒完全消腫的歐式大雙眼皮,覺得這女子的胃口比想象的更大。
“項目拓展的崗位工資,是由底薪與項目提成組成,底薪和新手創意文案一樣,至于項目提成……”
輕浮男露出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繼續說道——
“除了提成之外,還有一些灰色收入。只要不觸犯國家法律,不損害公司的利益,都可以憑借個人能力獲取。”
“你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郭總。”
“那你,是想要更直接的?”輕浮男語焉不詳,認真地看著張芬芳的臉。
“你好像恢復期還沒過吧,再等等,憑你本事。”
“感覺郭總很沒有誠意的樣子。我是缺錢,但是,抱歉,你想給,也得問我愿不愿意要。”
張芬芳說完便摔門而出,恰好撞到端著咖啡經過的墨鏡男。
墨鏡男手里的咖啡順勢潑了出去,不剛不巧正好灑在了自己的襯衣上,頓時,好看的白襯衫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