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含羞少女號劃過洛恩河波光粼粼的河面，駛入了忽然開闊起來的匕首湖中。

遵照約定，亞瑟站在船頭，棕熊站在船尾，瘦猴則在船舷邊巡邏，警戒地望著湖面與湖岸，有備無患。

耶達里船長那又矮又黑的妻子耶利亞掌舵，兩名船員抓著撐篙劃船，耶達里船長本人則站在亞瑟身邊。

他們夫婦也是有些來歷的。

耶達里船長其實是維斯特洛大陸那邊的多恩人，擁有洛伊拿人的血統，又被稱為“綠血河的孤兒”。

當年，娜梅莉亞女王率領洛伊拿人，從厄斯索斯大陸遷徙到多恩。

跟來的洛伊拿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融入多恩的風土人情中去。

這群人仍保持著洛伊拿人風俗，視洛伊拿人曾經的母親河——洛恩河為故土鄉邦。

他們的后裔，聚居在多恩的綠血河上，因此自稱為“綠血河的孤兒”。

耶達里船長就是其中一員，只是他現在與妻子因為一些緣由，已經回到了洛伊拿人曾經的母親河上，做些營生。

根據耶達里船長與他的妻子昨晚的說法，他們雇傭亞瑟三人，也只是保險起見，含羞少女號未必會碰上河盜。

他們這艘含羞少女號，常常往來洛恩河。

帆船把潘托斯城邦的寶石、辣椒賣到瓦蘭提斯城邦，又把瓦蘭提斯城邦的甜菜、玻璃賣到潘托斯城邦。

頻繁的航運貿易，讓這對夫婦很熟悉這條河，也讓他們很清楚河盜的習性，因此很少碰上河盜，遭到劫掠。

他們讓含羞少女號把亞瑟三人渡過洛恩河，可以說是舉手之勞。

不過既然他們正巧就在匕首湖邊碰上，為什么不讓這三位傭兵打扮的人保護船只呢？

這才是這場交易的來由。

亞瑟如果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性，就會記起這艘含羞少女號在「冰與火之歌」中，有露面的機會。

提利昂、虛假的格里芬父子等人，正是從潘托斯城邦出發，后來輾轉之下，乘上這艘含羞少女號，前往瓦蘭提斯城邦。

他們那一趟的目的各不相同，不過明面上共同的目的，都是要去奴隸灣，輔佐已經擁有三頭龍的丹妮莉絲。

亞瑟站在船頭，看著含羞少女號往前航行，耶達里船長也遵從約定，始終讓匕首湖的西岸在他們的目視范圍內。

而在含羞少女號另一側，遠遠看去，是許多零碎的、處于匕首湖中心的小島。

據說，匕首湖的河盜們在這些小島的洞窟中藏有無數搶掠的財物——不過，這種寶藏傳說通常都沒有人愿意去驗證。

含羞少女號一路航行，在船身微微搖晃中，已經能看到匕首湖兩邊的湖岸收窄，這意味著這艘船即將駛出匕首湖。

耶達里船長也放松了許多：

“看來這一趟也是平安無事，也對，河盜通常更喜歡從瓦蘭提斯出發，往上游去的貨船，一般它們都是滿載而歸……”

“亞瑟，等出了匕首湖，我們會遵守約定靠岸，讓你們登上黃金原野。”

“我們倒是不著急。”亞瑟笑著回答，不過他的手始終按在格蘭芬多之劍的劍柄上，“或許可以吃了午餐再走。”

耶達里船長大笑起來，他的維斯特洛大陸通用語有種獨特的翹舌口音：

“當然、當然，我們還有潘托斯的美酒招待。我們交個朋友，或許以后還有相見的機會。”

亞瑟正要順勢答應，就看到瘦猴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神情慌張。

“怎么了？”

“來了。”瘦猴咽了一口唾沫，“我看到有一艘船從那些湖中小島中駛出，揚著帆過來了……肯定是河盜。”

耶達里船長聽到這里，臉色一變。

亞瑟則直接走到船舷邊，順著瘦猴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一艘船飛馳而來。

“該死！”耶達里船長在旁邊咒罵一句，“他們的船正好順風！我們要被追上了。”

亞瑟并沒有慌亂，而是問道：“耶達里船長，你認得出那是哪個河盜的船嗎？”

洛恩河整條河道都有河盜存在，只不過匕首湖這里是最猖獗的，也不止一兩批，要分辨出來肯定需要經驗。

耶達里船長辨認了一番，皺著眉頭，回答道：“我看像是‘不洗澡的’烏霍，不是很確定，我之前也只看過一次。”

亞瑟聞言卻是笑了笑，轉頭對瘦猴說：

“你聽到船長說了，不是‘殘酷的’柯拉，你的蛋蛋保住了。去吧，去告訴棕熊和其他人，準備應對敵襲。”

這兩天，亞瑟看似沒有理會瘦猴的喋喋不休，可是其實一直有默默傾聽與觀察。

他敏銳地察覺到，瘦猴畏懼的不是“河盜”，而是“女河盜”，換句話說，他怕的是“兇悍的女人”。

亞瑟這么輕松地調侃一句，果然看到瘦猴神情一松，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聽亞瑟的話，跑去報信了。

耶達里船長卻沒有那么放松，他看到自己的妻子一邊掌舵，一邊憂慮地看了過來。

他高聲安慰妻子幾句，然后望向亞瑟。

“亞瑟，你們盡力而為就好，不要勉強。我們把船上的貨給他們，他們多半會放我們一條生路。”

“活著倒是不難。”亞瑟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耶達里船長的妻子，“可是，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耶達里船長夫婦立即看懂了亞瑟眼神里的暗示，不由地緊張地皺起眉頭。

“不至于吧……我的妻子，都這么大歲數了……他們總不至于到這種程度……”

亞瑟卻搖搖頭說：

“匕首湖上的河盜，除了‘殘酷的’柯拉那一批，幾乎都是男人，往往很長一段時間都碰不到女人。”

“他們的饑渴，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再說了，哪怕抓回去為他們做飯、洗衣服，也不奇怪吧？”

耶達里船長夫婦臉色蒼白起來，他們知道亞瑟的推測是有可能的，尤其是這次來的是“不洗澡的”烏霍。

一想到他們可能要被帶到他們的小島上，生活在臭氣熏天的洞窟地穴里，這對夫婦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亞瑟，你說，我們該怎么辦？”耶達里船長求助地看向亞瑟。

亞瑟不緊不慢地說：“要么靠岸棄船，我們騎馬跑路，要么繼續行船，我們來阻止他們登船，再把他們甩掉。”

“他們人數眾多，你們三個人，能擋得住他們嗎？”耶達里船長有些懷疑。

“沒關系。”亞瑟緩緩拔出格蘭芬多之劍，劍鋒在日光下閃爍生輝，“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來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他逐漸弄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