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

濃黑夜色中，篝火發出燃斷木柴的爆響，火星四濺。

瘦猴仍在朝著棕熊絮絮叨叨，不安地瞧著四周的昏暗陰影。

他生怕“殘酷的”柯拉會與她的女海盜一同出現，抓住他，割斷他的命根子。

棕熊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哪怕有，也不會表露出來，他只是一言不發地低頭保養著他的釘頭錘與盾牌。

亞瑟最后還是接受了瘦猴的建議，他們雇了一條船，載了他們與三匹馬渡過琴恩河，然后朝著西邊走。

他們繞到了匕首湖的北方，來到了洛恩河東岸，明天一早，他們就會設法渡河到西岸，進入黃金原野。

瘦猴嘟囔一陣，見亞瑟與棕熊都沒有理會他的忐忑，無奈之下只能郁悶地繼續烤著從河里抓來的魚。

亞瑟把格蘭芬多之劍放在身側，伸手進挎包里，撫摸那冰冷的漆黑龍蛋，觸感的確與橢圓的石頭無異。

他與龍之母丹妮莉絲不同，這顆龍蛋與丹妮莉絲即將擁有的三顆龍蛋也不同，那么孵化它的方法或許也會不同。

前提是這顆龍蛋真的能孵化，他甚至不清楚這顆龍蛋是什么龍的。

當時他與龍蛋一起突然穿梭時空，都來不及聽完羅恩哥哥——查理對它的描述。

亞瑟目前只能小心翼翼地保存著它，直到哪一天，它迎來某種變化。

他們享用了烤魚作為晚餐，然后三人輪流守夜，不用守夜的人就抓緊時間休息，這么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亞瑟三人騎馬沿著洛恩河東岸行走，試圖找到渡河的船只——這一段河流又深又寬，騎馬是越不過去的。

他們的水性也算不上很好，哪怕拋棄了馬匹，游去對岸，估計在半途就會力竭溺水而死。

只是這一帶人煙稀少，他們騎馬沿著河走，愣是找不到一座城鎮，也找不到船家。

“這里怎么一座小鎮都沒有，只有洛伊拿人的廢墟。”瘦猴撓著頭，相當苦惱。

“再往上游走，我們就要抵達潘托斯、布拉佛斯、羅拉斯與諾佛斯中的一個了……”

他提到的全都是自由貿易城邦。

從這里走到四個自由貿易城邦那里，這當然是夸張的說法，不過也充分表露出他的擔憂。

瘦猴憂心自己的提議，會讓三人繞行一個大圈，才能抵達爭議之地。

可是，往洛恩河下游走，情況會更糟糕，匕首湖之下，還有傷心領，據說那里到處都是感染灰鱗病的人。

灰鱗病是一種能傳染的致死疾病，特征是感染者的皮膚會如同灰色鱗片一樣堅硬，目前沒有確切、普適、有效的療法。

他們肯定是不愿意招惹這種疾病的，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亞瑟看著不斷奔騰的洛恩河，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轉過身，提議道：“我們也許可以先順著洛恩河河岸往上游走，看看有沒有橋梁，或者路過的船。”

瘦猴立刻明白了亞瑟的意思：“對啊，洛恩河是九大自由貿易城邦貿易的重要河道之一。”

“諾佛斯、科霍爾、瓦蘭提斯都在洛恩河的主流或支流上。”

“其余城邦想要與它們貿易，或者與奴隸灣貿易，除了瓦雷利亞大道和海路外，走洛恩河就是最快的。”

“這條河上幾乎每天都會有船經過，我們只要設法與其中一條船上的船長交易，讓他們載我們過河就行了。”

棕熊對此也沒有異議。

這么想，就這么干，他們三人沿著洛恩河繼續往上游走。

結果，到了黃昏時分，還真的讓他們找到了一艘船。

那艘船相當大，不過外型看起來很古老，是一艘單桅帆船，這時候收了帆，正停靠在岸邊，似乎是在休整。

船上的人見三個陌生人，從密林中騎馬出來，都緊張地拿起手中的棍棒，充當武器。

“我們不是壞人！”瘦猴翻身下馬，舉起雙手，走了過去，他將代表三人與對方交涉，“放輕松，我要見你們船長。”

亞瑟與棕熊也下了馬，遠遠地看著，沒有貿然靠近，以免激起船上人員的畏懼與反抗。

他們看到瘦猴成功登上了那艘船，與一個深色皮膚的中年男人交談，那估計就是這艘船的船長了。

過了一陣，瘦猴就腳步匆匆地走了回來。

“不行、不行，我估計是不行了。”他一回到亞瑟與棕熊身邊，就開始又搖頭，又念叨。

亞瑟奇怪起來：“怎么不行了？他們不愿意讓陌生人上船？還是嫌棄我們的馬？”

“那倒不是。”瘦猴整張臉都糾結得快要縮起來了，“只是他們提出交易的內容，是要我們護衛他們渡過匕首湖。”

“他們之所以在這里靠岸，就是不想在夜間渡過匕首湖，碰上那群河盜，可是白晝那里也不安全。”

“那位估計是洛伊拿人的船長說了，如果我們明天保護他們，安穩地過了匕首湖，就會載我們到洛恩河西岸去。”

怪不得瘦猴一直搖頭，原來是這場交易，會讓他們路過讓他害怕的匕首湖。

“亞瑟，你可千萬不要答應啊。”

“可是，我不想再往上游走，也不想再等下一艘船了。”亞瑟說道，“那要耗費太多時間與精力。”

“況且，河盜再厲害，難道有多斯拉克人、無垢者強么？我們和他們都交手過了，還要害怕一群河盜嗎？”

他現在手里有一柄格蘭芬多之劍、兩名同伴以及三種魔咒，現在再加上那艘船的四名船員，不見得需要懼怕河盜。

哪怕河盜真的成功登船，也不一定會殺人滅口。

他們干的是劫掠的生意，把來往的人殺光了，這是竭澤而漁。

亞瑟就是想清楚這些，才決定答應這場交易，幫助那艘船渡過匕首湖。

瘦猴苦著一張臉，還想要再勸，卻看到棕熊對他搖頭。

“亞瑟現在是我們的頭領了。”棕熊向來說話一針見血，“我們該尊重與聽從他的命令。”

“倒沒有‘命令’這么夸張。”亞瑟擺了擺手，“我只是覺得，我們這些傭兵騎士，不該被河盜嚇到，畏畏縮縮的。”

瘦猴聽了亞瑟與棕熊的話，想了想，嘆了一口氣：

“好吧。不過，我們得讓那艘船沿著西岸航行，這樣遇到險境，我們至少可以跳進河水里，游到黃金原野那邊。”

亞瑟不由地笑道：“放心、放心，如果‘殘酷的’柯拉與她的女河盜真的來了，我們不會讓她們閹了你的。”

“但愿如此。”瘦猴整個人都癟了下去。

最終，新增的交易條款，得到這艘船的船長點頭同意，他伸出橄欖膚色的手，與亞瑟握了握。

“我是這艘含羞少女號的船長耶達里，非常感謝你們，真的幫了大忙了。”

“含羞少女號上有四間船艙，我和妻子一間，兩名水手占了一間，還剩兩間，就拜托你們三人擠一擠了。”

“至于你們的馬，就綁在船桅邊上吧。我們明天上午就出發，駛過匕首湖，到時候就要拜托你們護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