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從杰米手里接過一把造型典雅的豎琴，一邊彈奏一邊唱起【吟游詩人】的“緘默詩篇”：

“他擁有雙耳可以聆聽，就讓他聽著，

因為這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

言語之中有著成，所以道成了肉身，

并在我們之中，我們得以看見其榮耀，

讓愿意的他都來聆聽，

每個靈魂也都會來聽著，

一些卻跑遠了并藏匿了起來，

一些在聆聽著，

一些在歡笑著，

大多都在那站著，

沉默了，

并在遺忘著...”

他的嗓音非常低沉，卻能飄過風和雨，進入“秋日之風號”每個人的耳朵里。

卡特旺盛殺意在這極富磁性的嗓音下慢慢消失，腦海一片清平，手中匕首“哐當”一聲掉在甲板上，遺忘了自己戰斗的理由。

那突然興起的狂風在吟唱聲里也停息了，飽滿帆布漸漸萎縮垂下。

船長室內，科克感受著心中莫名涌起的倦怠感，放下小木槌，絕望地知道自己計劃失敗了。

他沒料到“血腥威廉”船長脈絡是擅長輔助和控制的【流浪藝人】，這與海盜們一貫的粗暴作風極其相悖。

真的會有海盜船長選這種脈絡？

可惜現在想什么都沒用了，他悲痛地看著沖進來的海盜，向呆在原地的約瑟夫揮舞屠殺的尖刀。

在瓢潑的大雨中，“秋日之風號”船員的哀求聲與慘叫聲不時響起。

十分鐘后。

杰米嫌棄地用喬治擦拭靴底血跡，在他身上擦出道道血印。

擦完后他捏著鼻子走出滿是尸體的貨艙，向在甲板中央負手而立的威廉喊道：

“船長！這是一艘貨船，底下全是該死的鐵礦和煤炭！一滴朗姆酒都沒有！”

“噢！是嘛？！那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威廉沒有回頭，裝作很遺憾的樣子，在他身旁，不時響起重物落水的聲音。

他的手下正忙著扔“秋日之風號”的船員，死的直接扔，沒死透的補一刀再扔。

“我親愛的美麗的卡特小姐，此時此刻，你真該慶幸自己是個使徒，我的伙計們可有一個多月沒碰過女人了呢。”

威廉俯下身子，輕輕嗅探卡特白皙的脖頸。

卡特沒有躲避，直視著他，兩只墨綠眼睛折射憤怒的火焰。

威廉不以為意，深深吸了一口她的發香：

“真是個脾氣火爆的小辣椒。

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主動交出職業特性，沒準我會放你一條生路，二是被我殺死，我自己拿職業特性。”

卡特用一口唾沫做出了選擇。

“哼！不識好歹的婊子！”威廉擦去臉上的口水，“啪”一聲反手抽了卡特一耳光。

深呼吸平復心態后，他轉向一臉死寂的科克。

科克和卡特一樣被綁在了桅桿下，與后者不同，他因為透支職業精神而陷入失控狀態。

“科克先生，說實話，你的計劃不錯，如果我是那群選【漁夫】或【引雷者】的瘋子，我現在大概率還在追你們。”

科克痛苦地咳嗽一聲，隨后極力睜開眼睛，露出一個慘淡微笑：

“希羅教廷不會放過你的，你絕對會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

“希羅？我不介意再多一個仇家。”

威廉嗤笑出聲，當海盜那么多年，七大教廷幾乎得罪個遍。

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一是因為六大教廷主要勢力都在大陸，不會輕易涉足海洋，二是因為“應許之島”。

那是一個只有海盜們才知道的島嶼，易守難攻，要是惹到海洋霸主凱爾特教廷，他就會逃到那躲風頭。

見威廉無懼于教廷的威名，科克也不怎么意外，艱難咽了一口唾沫后說道：

“和我做個交易。”

“什么？”威廉來了興趣。

海盜最喜歡的就是交易，因為交易完成后還可以用暴力錢貨兩收。

“你不就是想讓我們主動交出職業特性才留著我們嘛？”

“嗯哼。”威廉聳聳肩，沒有否認他。

職業特性是非凡者析出的特殊虛空材料，可以直接用來晉升，異常珍貴。

相同的職業特性會因析出方式的不同而有所差距。

非凡者死后析出的職業特性屬于被動析出，持有者需要再次總結對應的“職業經驗”才能完全利用，而非凡者主動析出的職業特性無需總結。

這個差異讓后者價格是前者的兩倍，甚至數倍。

“準備一艘救生船，一周的食物和淡水，她上船十個小時后我主動交出職業特性，如何？”

卡特急忙道：“隊長！不！請不要為了我這么干！”

威廉灰色眼眸冷冷看著這一幕，心里默默衡量利弊。

沒多久，他就知道這筆交易穩賺不賠，但還是想極限施壓科克，畢竟現在兩人小命都在自己手里。

科克看穿了他的意圖：

“請盡快決定，我可以壓著體內的失控情緒，但我也可以不這么干。”

威廉知道非凡者一旦失控職業特性就會失效，他惱火地吼道：“我才是老大！”，決定耗著兩人。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杰米的聲音：

“船長，看我發現了什么，這老頭還活著！”

威廉轉過身去，發現杰米正拖著約瑟夫過來。

這可憐老東西的胸口被刺穿了，正汩汩淌血。

威廉不耐煩地向船邊揮手，本想示意趕緊扔掉，但轉念一想，又蹲在約瑟夫身旁。

他打算在兩人面前總結自己的“職業經驗”，消磨他們的抵抗意志。

“筆記本。”威廉頭也不抬地向一旁伸手。

杰米知道又有好戲看了，嘿嘿一笑后從懷里掏出暗紅封皮的筆記本遞過去，同時大聲呼喊：

“伙計們，集合！”

扔得滿頭大汗的海盜紛紛放下尸體，聚集到甲板中央。

威廉打開筆記本，翻到最常看的那幾頁，從那位偉大存在流傳至今的故事中找靈感。

片刻后，他合上筆記本，點燃一支大得有點夸張的煙斗，直視約瑟夫苦痛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

“你怕死嗎？”

約瑟夫驚恐地看著他，呼吸變得越來越粗。

航行生涯數十載，他比誰都清楚海盜的兇險。

一旦被海盜跳幫后，能跑就跑不能跑就自殺，否則你就是在賭海盜們的仁慈。

要不是沒有力氣他早就跳海了，現在等待他的將是殘忍至極的死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