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勇啊，是我不讓你叔去你家借錢的，你媳婦這又剛生了嘉樂，身體虛著呢，總不能拿這事煩她”

薇薇奶奶從廚房里端著水遞向薇薇爺爺，讓他喝口水潤一潤抽煙干渴的嗓子。

“嬸子，您這么說就見外了啊，那薇薇當初可是喝過我媳婦的奶水，也是您帶著薇薇來找我們認的干親，沒道理孩子上不了學，我們做干爸干媽的不管她啊”趙四勇說。

肖薇薇聽著大人們談話，她安靜的坐在一邊用小木棍巴拉著地上的土。

她常常問奶奶，她是不是撿來的，為什么那個女人不讓她喊她媽媽，對他非打即罵。

如果她不是撿來的為什么媽媽不喜歡她，她看見村里別的媽媽都是抱著自己的孩子，她的媽媽從來沒有抱過她。

母愛？那更是沒有的，不打她就已經很好了。

她天真的問奶奶這是為什么呀？奶奶一開始還安慰她想多了，媽媽只是愛她的方式不一樣。

再后來那個女人又懷孕了，讓小小的她去照顧，給她倒洗腳水。

那段時間她被打的次數就更多了，有一次直接拿燒火鉗往她身上打，衣服都沒燙出了幾個洞，還是隔壁阿姨看見制止了。

那次以后她又問奶奶，奶奶不想傷害她，就說對她說你媽媽喜歡男孩，你是女孩兒。這樣她才找到了那個女人不喜歡她的理由。

原來因為她是女孩啊。這次媽媽又懷孕了，媽媽說是個男孩，讓爺爺奶奶好吃好喝的伺候她。

肖薇薇的學費湊齊了，是趙四勇去學校替她交的。

小小的薇薇在心里決定以后干爸就是她爸！

至于她親爸，誰知道她在哪呢？在她出生的時候沒出現，當然誰讓她早產了兩個月呢？她爸還來不及回家，也沒有電話聯系。在她挨那個女人打哭的時候也沒出現，現在她都上不起學了，他還不出現！

——

“肖薇薇，你起了沒有，我媽讓我喊你一起去上學！”院外面傳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是趙嘉豪。

“來了來了，等等我”肖薇薇肩膀上背著小書包手里拿著奶奶剛做好的素菜包子，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吶，給你！”趙嘉豪從書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個煮熟的雞蛋往肖薇薇手里一塞。

“你把早餐給我了，你吃什么呀？”肖薇薇不解。

“誰說是我的早餐了，我吃過了，這是我媽讓我給你帶的”趙嘉豪臭屁道。

“哦”肖薇薇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從小到大只喝過羊奶，還沒喝過牛奶呢。兩個孩子迎著朝陽向鎮上的中心學校走去。

——

“你說這柳香云怎么想的，薇薇這么小的孩子，她怎么就騙她去偷肖叔肖嬸錢呢，他們哪還有錢？”趙家臥室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話音。

“這老兩口忙了一輩子，總會有點積蓄吧”趙四勇回答媳婦的話。

“你當初忙廠子的事，很少回來，你不知道當初嬸子為了給小龍蓋大房子結婚，兩口子可是連棺材本都拿出來了，還向村長借了些錢。”

“哎，你猜怎么著？”

“怎么？”

“結果大房子蓋好了，那柳香云不愿意和老兩口一起住，肖叔肖嬸沒辦法搬到村里沒人住的破爛院子里”

胡明月聽著趙四勇說起肖家的事，她憤憤道。

她還在月子里，頭上帶著帽子坐在床上，一邊奶著孩子一邊同趙四勇說“這些年，叔嬸忙前忙后，估計才把村長家錢還完，老人家年紀大了，做事沒有年輕人利索，也找不到什么活計。哎，對了？薇薇學費的事解決了嗎”

“解決了，媳婦兒，這事給我知道了我還能讓娃沒學上嗎？那薇薇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還指望她給我家當兒媳婦呢”趙四勇一臉嬉笑的想向胡明月邀功。

“去你的，薇薇指不定看不上你家那小子呢”胡明月被趙四勇的話逗笑了。

“當初那柳香云早產得虧遇到我了，結果送她去診所生了薇薇反倒看我不順眼了，你說這人怎么這么不識趣”胡明月說。

“我聽嬸子說，護士講是還差兩個月呢，胎位不正，在醫院嚎叫了兩天兩夜”趙四勇喝了口水又繼續說

“那娘們覺得薇薇是來克她的，讓她受這么大罪，要把她扔到水池里溺死，被護士看見了，批評了她幾句，把孩子抱走了”

趙四勇也想不通，哪有母親不愛孩子的，像他家這個母老虎，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當然這話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說出來，不然母老虎得拔了他的皮。

“難怪，當初嬸子帶著薇薇來求我喂她，那孩子看著跟小貓一樣，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活”

胡明月陷入回憶

——

“明月，你就幫幫嬸子吧，這孩子搞不到吃的就快餓不行了啊”薇薇奶奶帶了幾只養了幾年的老母雞上門求生完趙嘉豪不久的胡明月。

“可是嬸子，我奶水也不多啊，還不夠嘉豪吃的”

胡明月很為難。

“嬸子知道，嬸子這也是沒辦法了，這孩子剛出生她媽是一口奶都不給她吃，還是護士看不下去了喂了幾口奶粉”薇薇奶奶滿是哀求。

孩子早產了兩個月，兒子在外打工還沒回來，又聯系不上，他不知道媳婦提前生娃了，也沒寄錢回來，那奶粉那么貴，老兩口手里沒錢，錢還得等過兩個月兒子回來才有著落。

她想來想去，想到了生完孩子喂母乳的胡明月，她生怕明月不答應像是下了很大決定。

“就讓這孩子認你做干媽吧，說起來你與這孩子有緣，要不是你送香云去醫院，她就危險了”

胡明月看著薇薇奶奶懷里的丁點兒大的娃娃，那比嘉豪那小子出生時瘦小多了，渾身通紅還皺皺巴巴的。

“好吧，嬸子，我試試，夠不夠吃我不敢保證啊”

“哎，哎，嬸子知道，嬸子知道”薇薇奶奶高興的說不出話，她把薇薇遞給胡明月又說。

“這孩子還沒起名字呢，按道理說是讓他爸媽起的，這小龍還沒回來，她那個媽看到她就要摔死她，可不敢再讓她碰，你是孩子干媽，你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薇薇奶看著胡明月滿是憐惜的抱著孩子，逗孩子，她也就放心了。

“嬸，你看，她還對我笑呢”

“娃還沒有名字??？那我就托大了，我看這孩子小小的，又愛笑，就叫微微吧！”胡明月聽后說，她希望這孩子能快樂長大。

“哎，好，好，就叫微微！”

薇薇奶奶也不識字，到后面孩子上學時才知道當初幫孩子上戶口，工作人員給名字輸錯了，肖微微輸成了肖薇薇。

這會兒她與胡明月說完告了別，她又急忙往醫院趕，她還得去照顧剛生完孩子的柳香云。

胡明月決定把薇薇當成自己孩子來喂。

喂了幾個月后，兩個孩子哭鬧嚴重，才知道孩子越來越大，胡明月的奶水連一個孩子都不夠吃，更別說兩個了。

薇薇奶奶沒辦法，拿著一個月前兒子給他們兩口子的孝敬錢又去隔壁村買了一個剛生產完的母羊，薇薇就這樣喝著羊奶長大了。后來那小丫頭常常說干媽是她的恩人，而那只羊是她的恩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