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東京失守
- 紅山素水一一耶律大石傳
- 蔣勝男
- 3027字
- 2025-03-28 19:00:00
耶律延禧派出信使不久,就接到耶律淳到來的消息,吃了一驚,問道:“他帶多少人馬來的?”
衛(wèi)兵就道:“只帶了數(shù)百人護送,到了營前,就下馬步行,一人進營。”
耶律延禧聽了這話,松了口氣,道:“快請他進來。”
過了片刻,耶律淳進來,手提著一個黑色的油布包,見門口衛(wèi)兵要搜查,就把那布包遞給那衛(wèi)兵,自己空著手進來,見了耶律延禧的面,就撲倒地上大哭起來:“臣見得主上無恙,實是叨天之幸,祖宗保佑,才是松了一口氣。”
耶律延禧忙叫道:“快扶起來,來人看座。”
這時候衛(wèi)兵捧著那布包進來,看看耶律淳,耶律淳就道:“呈與主上吧。”
那衛(wèi)兵將布包呈上,侍從將那布包打開,卻是兩顆人頭,血已經(jīng)呈紫黑色,卻猶睜著雙目,宛若生前。
耶律延禧嚇了一跳,問:“皇叔,這是怎么回事?”
耶律淳躬身道:“主上,耶律章奴連夜?jié)撎又芯闪耸挃忱铩⑹捬恿艚o臣傳遞假消息,說主上大敗,重傷不愈,要、要把皇位傳給我,要擁立我登基。搞得中京城內(nèi)外一片大亂……”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耶律延禧驚怒交加,不由追問道:“那后來呢?”
耶律淳嘆息:“臣一聽主上重傷,心中著急,就要先來看望主上,親自接應(yīng)主上。他二人這才說出實情,說是耶律章奴為亂,假傳旨意。臣焉能附逆,一怒之下,大義滅親,殺了兩人,帶著兩人人頭,親來向主上告奸與請罪。”說著,跪下來重重磕頭。
耶律延禧看著眼前的兩顆人頭,又看看跪在下首的耶律淳,心中既驚且怒。他沒想到自己這邊才算計耶律章奴,那邊耶律章奴居然就膽敢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本來還想著雖然對不起耶律章奴,但臣子替主上背鍋,那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頂多自己記他一功,事后補還。如今聽到了耶律淳這件事,當真大怒,就問耶律淳:“你如何不抓了耶律章奴來向朕請罪?”
耶律淳道:“臣一聽蕭敵里這般說,實是心膽俱碎,只想著第一時候來向主上告奸請罪,耶律章奴手握兵馬,臣若是與他纏斗,不能及時將實事告訴主上,若是他反咬一口,臣豈不是誤了主上的事。再說,再說臣也是掛念主上,今見主上安好,這顆心才落下。”說著,伏地大哭起來。
耶律延禧見他言出真誠,不由信了,忙扶起耶律淳道:“皇叔對朕的忠心,朕自是知道的。你能夠大義滅親,實是難得。傳旨下去,全國通緝耶律章奴!”
蕭奉先在旁看著,卻心知不妙。把戰(zhàn)敗的鍋甩在耶律章奴身上,是他出的主意,可沒想到因此而逼反了耶律章奴,若是耶律延禧因此遷怒于他,豈不糟糕,當下就道:“越王,臣聽說,耶律章奴素日和越王爺關(guān)系親密,否則的話,他潛逃也罷了,何以一定要逃到中京擁立越王登基,恐怕瓜田李下,越王難以避嫌吧。”
耶律淳聽了這話,反口相譏道:“蘭陵郡王,你又不是不知,大遼到了我們這一脈,除了主上也就是我了。耶律章奴想造反叛亂,他不找我又能找誰呢?我若是有謀逆之心,怎么用殺了蕭敵里與蕭延留,來向主上告奸。蕭敵里是我前王妃的侄子,蕭延留是我外甥,這二者都是我至親之人,若不是忠于主上,我如何能殺了他們。”說著,落下淚來。
耶律延禧雖然多疑,卻也感情用事,他先在此前接受了耶律淳忠心于已的訊息,蕭奉先挑撥的話就顯得份量不足了,再看耶律淳這一哭,頓時同情起他來,喝道:“奉先,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鼓弄唇舌嗎?若不是你出的餿主意,耶律章奴如何能反,還不滾了出去。”
蕭奉先討了沒趣,只得訕訕退了出去。
耶律淳松了口氣,一場風波就此無形。
耶律延禧灰溜溜帶著兵馬回了中京,再不敢提親征之事。而生女真得此大場,亦是停下來休整,一時之間,似乎風平浪靜,誰曉得東京又出了事情。
遼東京留守蕭保先,是蕭奉先的弟弟。他倚仗著兄長之勢坐上高官,一向行為驕橫,尤其對治下的非契丹人,素來都是十分殘酷,令得部下十分不滿。
事情發(fā)生之前,誰也不曾想到,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
裨將高昌永是渤海人,因為維護幾個被罰有罪的渤海人,挨了蕭保先一頓鞭子,結(jié)果這一夜,高昌永帶著一群人去留守府報信,說“東京城內(nèi)發(fā)生兵變,特地報與留守大人。”就把蕭保先哄出了府,等蕭保先一出府,早已經(jīng)守在府外的一群渤海人就拿刀子捅死了蕭保先。
而高昌永乘城內(nèi)之亂之機,占領(lǐng)東京遼陽府自立為帝,稱大元國皇帝。
而在此同時,耶律章奴也跑到大遼祖廟之地,哭祭一場,向歷代先帝們痛訴了耶律延禧之過,也拉起旗桿造反,并發(fā)出檄文,列舉耶律延禧之過失。
四處烽煙,令耶律延禧焦頭爛額,又不能不管。蕭奉先見狀,一心為弟弟報仇,就自請領(lǐng)兵前去東京遼陽府平亂。
耶律延禧見狀,不由同情,就允其所求。
蕭奉先帶領(lǐng)兵馬,與高永昌大軍作戰(zhàn),大遼軍隊雖然在女真人數(shù)次大敗,但也是因為女真人作戰(zhàn)悍不畏死,再加上完顏阿骨打本身就是個作戰(zhàn)的奇才,但對于高永昌來說,不過就是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一戰(zhàn)之下,就丟了顯州城,此后,遼軍又收復(fù)數(shù)城,高昌永獨守遼陽府,節(jié)節(jié)敗退。
高昌永見狀不妙,忙派人向金國求助,但完顏阿骨打根本不將高昌永放在眼中,這邊答應(yīng)著出兵相助,不想金兵到了遼陽城外,直接就攻占了遼陽府,高永昌大敗,帶著殘余的人馬棄城逃跑。
蕭奉先打高昌永正得意著,沒想到打著打著,對手從高昌永換成完顏阿骨打了,頓時從大贏變成大輸,一路敗北,逃回中京。
這次遼東之戰(zhàn),金人占據(jù)了遼東五十多座城池以及包括東京遼陽府,再繼續(xù)下去中京岌岌可危,眾人不得不面對一件事,那就是必須再派兵抵御金人的入侵了。
蕭奉先就道:“主上,越王賦閑在京,不如讓越王出征。”
耶律淳聞言一驚,但也不敢多言。
耶律大石站出來道:“臣愿出征。”
耶律常哥也道:“主上,臣贊同耶律大石出征,上次兀納大人上奏,說萬一宋國的兵力從海州過去直取南京,金宋兩邊夾擊,中京就危險了,主上應(yīng)該讓越王鎮(zhèn)守南京。”
耶律余睹亦道:“臣贊同耶律大石北征。”
耶律延禧最后目光看向耶律大悲奴。
耶律大悲奴亦道:“主上,臣認為耶律大石文武雙全,年富力強,他去北征,比越王要好些。”
耶律延禧依舊不語。
蕭奉先卻猜了他的心事,道:“主上,宋人將攻南京,臣以為應(yīng)該讓耶律大石去鎮(zhèn)守南京,如果主上對越王北征有所擔憂,那就將兀納大人從南京平州調(diào)回來協(xié)助越王北征,畢竟兀納大人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
耶律延禧想了想,點點頭:“這樣也好。”
眾人皆驚詫異,耶律大石道:“主上,臣兀納大人年邁不適合北征?
耶律延禧卻說:“無妨,他只給越王做參謀就可以了。”他看向耶律淳:“越王,你若沒有意見,朕就下旨了?
耶律淳無奈道:“臣,沒有意見,臣謹遵圣旨。”
耶律延禧臉上掠過一絲不可捉摸的表情。
至下了朝,耶律延禧在寫字,蕭奉先在一旁研墨,觀其顏色,說道:“主上讓耶律淳北征再好不過了,也了卻主上一樁心事。”
耶律延禧停下筆看著蕭奉先:“哦,怎么說了卻朕的一樁心事?
蕭奉先微有得意,道:“耶律章奴叛亂擁立越王登基,越王不是不想登基,而是因為當時條件不成熟,其一朝中大臣不會擁立他,其二軍權(quán)都在主上手中。”
耶律延禧臉一沉,道:“是的,當初他只是登基的條件不夠成熟,否則他不會錯過那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件事在朕心中一直是個結(jié)。”
蕭奉先陰笑:“所以臣才在朝堂上力薦越王北征。”
耶律延禧神情忽然變得不悅起來:“蘭陵郡王,你的話太多了。”
蕭奉先聞言一怔,趕緊跪下磕頭:“臣,臣只是胡亂猜測而已。”
耶律延禧冷哼一聲:“起來吧,你說的都對。”他停頓了一下:“但朕也不放心將兵馬都交給他,所以朕才讓兀納和他一起去,有兀納節(jié)制,就不會有事。”
蕭奉先理解地道:“主上對于兀納大人還是有感情的。”
耶律延禧嘆息:“他對朕是有功的,只是年紀大了,喜歡倚老賣老,說話越發(fā)地不中聽起來。唉,你說一樣是老了,大悲奴就老而成精,兀納卻是老而固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