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耶律章奴
- 紅山素水一一耶律大石傳
- 蔣勝男
- 3007字
- 2025-03-27 19:00:00
耶律延禧退回城中,一臉蒼皇,聽得四方敗亡的戰報,早已經不知所措。他沮喪地對蕭奉先道:“朕領七十萬大軍,與女真野人作戰,如今大敗,回京城如何有面目對朝臣和百姓。”
蕭奉先眼珠子一轉,輕聲安撫:“主上勿憂,臣有辦法。”
耶律延禧急道:“你快說。”
蕭奉先就道:“這次討伐女真部,耶律章奴是東路軍副帥,實際作戰是他指揮。若不是他指揮無方,置主上于險地,救駕不力,也不置于有這場大敗。以臣看,主上應嚴懲耶律章奴戰敗之罪,也算給大遼臣民一個交代。”
耶律延禧猶豫不決:“這,對于耶律章奴來說,未免太過了。”
蕭奉先卻道:“主上太仁慈了。主辱臣死,主憂臣勞。主上本來就沒怎么打過仗,耶律章奴是老將,仗打不好,自然就是他的過錯。再說,耶律章奴能夠為主上分憂,也是他的造化。”說罷,壓低了聲音道:“主上若是于心不忍,日后補償他便是了。”
耶律延禧不由點頭:“說得很是,耶律章奴若是當真忠心,自當為朕分憂。”想了想,又自己找補道:“況且,耶律章奴真是有能力,就不會讓朕的中軍遭遇危險。好,就依你所言。待各路人馬到齊,再議耶律章奴之罪。”
蕭奉先奉承道:“主上英明!”
他們君臣只道是如在皇宮中一般,說些什么都不會有人膽敢外泄,卻不知道這軍帳中四面漏風,把守的人員也不盡都是他們從京中帶來的。
耶律章奴渾身是血,拖著疲憊的身體由小兵缷甲,他一身是傷,正由小兵為他上藥時,就聽到了有人密報這個消息。
耶律章奴氣得站起來,又觸到痛處,一邊呼痛氣得大罵:“蕭奉先這個王八犢子,明明是他挑撥主上親臨前線,這指揮之所也是他定的,現在把屎盆子扣老子頭上。要不是老子拼死護駕,他的腦袋早不在了。”
那報信人道:“大人曾經對小人有救命之恩,今日小人冒死前來報信,如今生氣無濟于事,您要早作準備,不可坐以待斃才是。”
耶律章奴拱拱手:“多謝你救我一命,我將來自會報答。”等來人去后,就召集了親信議事,將此事說了:“我聽到一個消息,蕭奉先和主上商量,要把這次護步答岡之敗推到我們東路軍身上,主上要殺我們以儆效尤。”
親信們驚慌失措,不由地問:“那我們怎么辦?”
耶律章奴嘆息一聲,道:“主上這些年來寵信奸佞,胡作非為,女真之亂,就是由他激發。又用人不當,三次大敗。而這次親率七十萬大軍,自己卻迎風潰逃,致使這場大敗。若是任由他胡作非為下去,大遼將亡。如今,拯救大遼,要靠我們了。”說完,就逐一下令,率少量心腹,悄然往中京而去。
而耶律章奴行至一半,就派了兩名將領,一個叫蕭敵里,一個叫蕭延留,率先一步前往中京越王府,勸說越王耶律淳。其中一個是耶律淳前頭王妃的兄弟,一個是耶律淳的外甥,于耶律淳而言,都是極親近的人了。
兩人到了越王府,見了耶律淳,就道:“王爺,主上于護步達崗陣前戰敗,身受重傷,已經、已經不可治愈了,主上讓臣等過來傳口諭,要王爺繼位。”
耶律淳聽了大吃一驚,不禁懷疑起來:“主上率七十萬大軍前去伐女真,女真才多少人,這是必勝之局,怎么可能會戰敗?”
倆人跪下,大放悲聲,將耶律延禧兵敗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耶律淳聽說耶律延禧臨陣脫逃,拋下前軍,沖潰后軍的細節,不由地信了,這既符合耶律延禧的性情,而且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叫倆人編都編不出來。當下緊張地問:“主上如何了?”
蕭敵里要哄騙耶律淳繼位,就說皇帝受了驚嚇,還落了馬,如今生命垂危,傳旨立耶律淳為帝,叫耶律淳在中京登基,耶律章奴會率軍前來擁護他回中京即位。
耶律淳聽了猶豫起來,蕭敵里就催道:“王爺,夜長夢多,趕快召集翰魯朵和文武大臣,迅速登大位。”見他猶豫,就道:“王爺你若是不繼位,這天下就落在五皇子頭上了。五皇子年幼,皇后又不是有德之人,這天下長此以往,可能要落到蕭奉先的手中了。”
耶律淳聽了這話,不由心動,就道:“你且稍候,待我更衣。”他說著更衣,其實是回到內室,急忙找到蕭普賢女,說了此事。
蕭普賢女聽了頓時生疑,道:“主上是天下兵馬大元帥,耶律章奴是東路統軍副帥,主上重傷,他便是軍隊總指揮,如何會扔下大軍,只身前來。況且蕭敵里是什么職位,縱是主上傷重寫不得上諭,也不應該是他來傳口諭才是?”
耶律淳就道:“縱如此,如今女真作亂,主上兵敗,幾位皇子年紀尚小,難以面對如此情況,主上托我以國事,也未可知。”
蕭普賢女就提醒道:“若是耶律章奴之言不實,主上為人你當知道,事情是真是假有待商榷,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
耶律淳嘆了一口氣,不由道:“不管如何,事已至此,我縱有心推托,若是這事教主上知道,我亦是百口莫辯,不如順水推舟。”他一輩子老實,可是畢竟少年時也被列為皇儲之選,那時候他沒有野心,推辭避讓,可是見耶律延禧繼位之后,這些年來多番受他猜忌,夾板氣受了不少。再加上蕭奉先等人為惡,他眼看國事日壞,卻說不得,心里也不是不積了怨氣的。
蕭普賢女亦是明白他的心意,拍了拍他的心,道:“我和王爺自然是一心的,但是王爺還是先搞清事實,不然這關系到我們王府幾百口人的身家性命。若是耶律章奴假傳圣旨,咱們答應就是死路一條。假設主上無事,王爺又應該怎么做?”
耶律淳點頭:“既然你這樣說,我現在就去問個清楚。”
蕭普賢女不放心,就道:“我跟王爺一起去,我回頭在屏風后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耶律淳回到前廳,就問蕭敵里與蕭延留:“這里沒有外人,你說實話,主上是否真的重傷不愈,要我繼位?
蕭延留就道:“舅舅,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主上昏暈無道,無所作為,百姓怨聲載道,就是他沒有重傷,這大遼江山也將敗在他的手中,如其敗在他的手中,還不如王爺趁機登基。”
耶律淳聽了這話,臉色都白了,質問道:“這么說,主上重傷要我繼位的信息是假的了?
蕭敵里蕭延留聽了這話,臉色一變,趕緊下跪,蕭延留道:“說實話吧,主上大敗是真消息,重傷不愈是假消息。”
耶律淳大驚,指著二人道:“你,你為何要傳遞這樣的假消息?”
蕭延留就將耶律延禧大敗,要將罪責推到耶律章奴身上的事說了,道:“女真之事,皆由他羞辱完顏阿骨打而起,蕭奉先兄弟收賄庇護私販兵甲,才有如今大亂。他三番五次指揮失當,葬送我大遼多少好男兒,大好江山毀在他的手早。章奴大人亦是怕昏君將江山一敗再敗,不如請王爺來扛里這萬千重任。”
耶律淳聽了這話,臉色都白了,耶律延禧若是當真重傷難治,他還有點野心想頭,若是耶律延禧只是兵敗而無事,他如今手握兵馬,他又如何能夠做了耶律章奴的工具,再加上如今聽得戰爭兇險,他爭這個皇帝,能不能當上還兩說,縱當上了,面對女真有沒有辦法,亦是難說。若是不能,將來這江山傾覆的千古罪人,可就是他自己的。
當下頓足道:“耶律章奴啊,耶律章奴,這可是謀權篡位之罪,你這樣做不但害慘了我,也會害慘你自己!你們,你們兩人膽大妄為,這是要我的命啊。”當下喝道:“蕭敵里,蕭延留,你二人傳遞假信息,罪該萬死!來人,將他們拿下!”
門外頓時涌進來一群侍衛,將幾人拿下。
蕭延留不甘失敗,掙扎著大叫道:“舅舅!我這么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大遼江山。大遼的江山不能再由這個昏君掌管了。你的愚忠會害死自己,也會害了大遼子民的,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耶律淳嘆息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如此執迷不悟嗎?”
而此時耶律延禧接到耶律章奴逃往中京的消息,也是大驚,立刻就想到了耶律淳身上去,當下也派了使者,帶上他的親筆旨意,向中京出發。
耶律淳正準備派人打聽,接到了耶律延禧言辭嚴厲的旨意,不由心驚,咬牙喝道:“將他二人推出去,斬首!我立刻提了他們的人頭,前去向主上請罪!”
耶律淳帶了兩人頭顱,星夜帶人,前往耶律延禧營帳中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