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2 引蛇出洞
- 紅山素水一一耶律大石傳
- 蔣勝男
- 3004字
- 2025-03-15 19:00:00
那個胡人被帶下去療傷了,耶律延禧越想越是疑心,見四下無人,就與身邊的內侍福壽說起來:“那個被追殺的人很有意思,他說的事情,怎么這么像大石的事情?”
耶律延禧是個多疑之人,與其說是他私下與親近之人商議,倒不如說,他有點自言自語,而福壽能做的,就是度其心意,及時應和罷了。
當下福壽點頭:“奴才也覺得像?!?
耶律延禧沉吟不語:“你覺得這個人,是誰的人?”
福壽就道:“奴才覺得,這個人冒死來為主上提醒,不像是奸佞之輩?!?
耶律延禧點頭:“是啊,這個人武藝和口才都頗為了得,神情之間,不是屈于人下之輩。不是乳娘那種微賤之人,除卻一條命,無足輕重。能讓這種人冒死見朕,必有原因?!彼D了頓,道:“傳旨下去,耶律大石的案子,不可刑訊,讓耶律章奴、吳庸與耶律阿思共同審訊?!?
蕭嗣先走進來就埋怨蕭奉先:“大哥,你聽說了沒有,主上讓吳庸與耶律章奴加入對耶律余睹和耶律大石的審訊,還說不讓刑訊了。阿思大人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用刑過重。這,這是怎么回事?”
蕭奉先就罵他:“怎么回事,我還想問你呢,怎么這么久都沒口供。”
蕭嗣先道:“主上不是對你言聽計從,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蕭奉先冷笑:“嗣先,你現在已經是禁軍首領了,怎么還這么沒腦子?你還沒看出來嗎?若我一再忤逆主上,主上就會懷疑是我們兩個在三皇子案子上做了手腳!”
蕭嗣先道:“那我們怎么辦,吳庸一向中立,耶律章奴一向聽鄭王府的話,若他們插手,案子很可能有變,我們就再也沒機會搞死耶律大石他們了?!?
蕭奉先手捏著串珠,不住轉動,道:“據暗探打聽,耶律大石的幾個結義兄弟最近在京城很活躍,他們都在想法營救耶律大石,你現在放出耶律大石要被處死的假消息,引誘耶律大石的兄弟們來劫獄,只要耶律大石的兄弟來劫獄,耶律大石就是叛逆謀反之罪,他想活都活不成?!?
蕭嗣先豎起大拇指:“大哥好主意!但是他們若不去劫獄呢?”
蕭奉先冷笑:“他的兄弟不去劫獄,他也照樣死。重傷、風寒、感染、意外,總是有可能死人的。”
蕭嗣先嘿嘿一笑:“我懂了,我會讓他傷得更重一點?!?
蕭奉先擺手:“不,最好你這幾天能弄到口供,若是沒有,可以讓在他們昏迷之時,讓他們按上手印——”
蕭嗣先會意,不斷點頭。
當晚,耶律大石被用了重刑,而次日,這個消息就被蕭塔不煙在刑部的線人報了過來。
蕭塔不煙忙召住了耶律松山等人商議。
蕭斡里剌噌地站起:“消息可靠嗎?
耶律松山道:“消息是刑部里面的小吏傳出來的,他每天在刑部跟著辦公肯定可靠。”
蕭斡里剌怒道:“走走,劫獄去,不要在這里廢話了?!?
耶律術薛也道:“對劫獄去,再等下去,等的就是大哥的一具尸體!
蕭塔不煙沉吟片刻,道:“我聽今天剛剛收到的消息是,皇帝從匆匆麻嶺回來了,還召見了蕭奉先兄弟兩個。這會突然傳來要處決大石的消息,會不會是蕭奉先兄弟倆得到什么消息,故意引我們上鉤?”
耶律松山道:“是不是皇帝有了放大哥之意,蕭奉先兄弟兩個著急了?所以故意放出大哥要被處死的假消息,引誘我們劫獄?只要我們去劫獄,大石就是叛逆謀反之罪,蕭嗣先可以就地處決大哥!”
蕭剌阿有點頭:“此言亦是有理。咱們應該謹慎處事,切不可輕舉妄動!”
蕭塔不煙卻又搖頭:“或許皇帝根本沒有這個意思,而且大哥現在落在蕭奉先兄弟的手里,或許他們根本就是想殺了滅口呢。蕭嗣先每日午后去折磨大哥,大哥會被他折磨死的,我們太被動了!必須主動出擊。”
蕭斡里剌怒道:“這也不行同,那也不行,就看著大哥死嗎?”
蕭塔不煙想了想,忽然道:“主上最恨大哥的是什么?就是他懷疑大哥和文妃仍然藕斷絲連,他還懷有這樣的心思,大哥任何的錯處在他手里都是一個死。蕭奉先兄弟忽然想害死大哥,但他們也怕殺人之后留下后話,如果給他們一個機會,做實大哥跟文妃的情感,他們會不會上套?”
耶律松山道:“會是會,可你這樣做的話,會有可能讓文妃有危險的,而且容易弄巧成拙。萬一蕭奉先兄弟不上當,反而讓主上更加做實大石和文妃的情感,豈不把所有人都害了?!?
蕭塔不煙沉吟:“是啊,必須要排一個天衣無縫的局,讓皇帝聽到蕭奉先兄弟的真心話才是?!?
過了數日,耶律余睹府忽然派出一名侍女,到宮中求見文妃,說是余睹的夫人蕭琳瑯生了病,想見文妃一面。那侍女見了文妃,兩人關起門來,說了許久的話,那侍女才走。
等那侍女走了,就有個粗使的女婢跑到皇后的延圣宮中,說道:“皇后娘娘,方才余睹夫人派來的侍女私下見了文妃娘娘,兩人關起門來說了半天的話,奴婢趴在板墻上聽,也只聽到她們不斷提起‘大石’二字,那人走后,文妃似乎拿著封信哭了一場,回頭就吩咐明日備馬車要出去,也不知道為了什么?!?
蕭朵里蘭大喜,道:“還能是為了什么,必是知道耶律大石要死了所以才哭了,她這是還想著耶律大石吧?!碑斚掠置擎九畤烂鼙O視,想想不放心,又派出幾個心腹,守在蕭瑟瑟所居的琉璃殿之外,監視著她?!?
到了次日,蕭瑟瑟果然梳洗完畢,衣著素淡,神情黯然,只帶了幾個侍從,就匆匆出殿,往西門而去。
蕭瑟瑟前腳剛離開琉璃殿,蕭朵里蘭后腳就進了她的宮殿,不顧殿中宮女阻擋,在蕭瑟瑟的梳妝盒底層找出一封信來,打開一看,卻是耶律大石寫與蕭瑟瑟的,說自己受人陷害,恐難有活命之日,想與蕭瑟瑟臨終一見,了卻此生心愿云云。
蕭朵里蘭如獲至寶,忙拿著去見耶律延禧,說文妃出宮私會耶律大石。耶律延禧一看此信,筆跡果然是極像耶律大石,頓氣怒氣上升,當下就直奔西門,卻聽說文妃剛剛坐了一輛馬車出宮。契丹人不似中原講究,若是大擺儀仗,自然也可以極壯麗,若是不講究起來,宮妃直接騎馬而行,也不是沒有?!?
而此番文妃出宮,卻是只有兩輛普通馬車,卻是向著刑部方向而去。耶律延禧正要策馬去追,蕭朵里蘭卻拉住他道:“主上,若是您這般去追,如何能見真相。倒不如也坐了馬車,正好在她與那耶律大石傾訴衷腸之時,抓她個正著。”
耶律延禧正要出口駁斥,鬼使神差的,竟是點了點頭。他直到坐上馬車,還是有些納悶,若是往日,他豈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必是要提前阻止??墒鞘捝抻谒麛的?,表面上看去風平浪靜,可是在她的內心,是真的安于為妃嗎?若是他沒得到蕭瑟瑟之前,他必是不管她心里愛著誰,他就是要將她弄到手。可是他在已經自以為得到蕭瑟瑟之后,這份患得患失之心,令他寧可受這樣的委屈,也要看明白真相。
馬車走得飛快,過得半晌,就說已經看到文妃的馬車了,果然是向著刑部大牢而去。一直追到刑部南監牢大門口,馬車停下,兩個戴著黑色帷帽的女人迅速走進監獄,其中一個亮了一下手中的什么東西,守門人不但沒有擋,反而讓她進去了?!?
耶律延禧的馬車追到,停下。耶律延禧和蕭朵里蘭下了車,看到那輛馬車停在牢門前,但馬車里已經沒有人了。
獄卒見狀,忙擋?。骸罢咀?,天牢重地……”
福壽上前,亮出金牌。獄卒不認識金牌,詫異:“這是什么?”
福壽喝道:“主上駕到?!?
獄卒大驚,看看耶律延禧身后的侍衛也跟進來,同時各自亮出腰牌,嚇得忙跪下:“參見主上?!?
蕭朵里蘭氣勢洶洶地問他:“文妃何在?”
獄卒怔住了:“文妃,沒有啊?!?
蕭朵里蘭:“胡說,她明明進來了。方才那人是誰?”
那獄卒臉色頓時變了,支支唔唔說不出來。
這時候典獄長也出來了,聽說主上來了,也是大吃一驚,見耶律延禧要進去,忙勸:“這,主上,監獄不祥,您是至尊之身,還是不要進去了吧。”
耶律延禧看了他一眼,徑直往里走,侍衛立刻按住想往里跑的典獄長。
典獄長臉色大變,拼命向蕭朵里蘭使眼色:“娘娘,娘娘——”
蕭朵里蘭沒有聽出來,耶律延禧卻聽到了,臉色一變,扭頭朝福壽使個眼色,帶著人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