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03秒

當陸辰走上石臺時，所有的孩子都露出了憧憬的眼神。

“他又是誰？”小七明知故問道。

“他是北極星啊！——北極星你都不知道！”

“你們為什么叫他北極星？”

“這可說來話長了……”

…………

“諸位，”熒惑掃過禮堂內外的人，“今天是講武堂的第一課，也是一堂公開課，我與北極星，就在這里給諸位作一個演示。”

他從后腰拔出一把手槍，對準黑板開了一槍，啪的一聲，子彈精準的嵌入了黑板最厚角，把整塊黑板打翻。

“這是實彈，”他朝李川招招手，“你上來——會用槍嗎？”

“會。”李川說。

他今年十二歲，原本就是黃風大王的少年兵，玩槍比寫字厲害。

熒惑給陸辰使了個眼色，后者拿出一塊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他將手槍塞進李川手里：

“打他。”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蒙眼的情況下被槍擊？開什么玩笑！

李川搖頭：“不行……”

“為了確保你能打中他，我會給你一些提示，”熒惑打斷了他的話，“告訴我，人類的極限反應時間是多少？”

“0.1秒？”

不愧是除了物理之外每一門都近乎滿分的學霸，他很快就答了出來。

“好，”熒惑點頭，“那我告訴你，北極星的反應時間，是0.03秒。”

接著他繼續道：“一般手槍的彈速是多少？”

“300米每秒？”

對熟練使用槍械的他，這問題不難。

“那聲音的速度呢？”熒惑又問。

“這……”

是340米每秒，小七心中道。

但對于物理不及格的李川來說，他似乎不知道。

熒惑微笑看著他：“我最后提示你一點，李川，北極星的耳朵很好——現在你可以開槍了。”

“這……”李川猶豫道，“我把他打死了怎么辦？”

“他會躲的，李川，而且……”熒惑把一個皮球放進了陸辰手里，“說不定，他還會還擊。”

“好！這可是你讓我打的！”

李川舉起了手槍。

同一時刻，整個禮堂都安靜了下來。

這對他其實相當不利，因為熒惑已經提醒過了，北極星的耳朵很好。

他舉著槍，然后又放下，因為他想到了，北極星在蒙上雙眼之前看見了自己站在哪里，他知道子彈會從什么地方飛過去。

于是他屏住呼吸，小步小步的繞著圓臺移動，繞到了陸辰身側的位置。

但他還是沒有舉起槍，而是繼續小步向前，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北極星的反應速度很快，越近，就能讓他越來不及反應，圓臺直徑50米，他朝前走了大約10米的距離……不能再往前了，這么安靜，再往前他說不定能聽到我的腳步聲。

于是，他在距離陸辰大約15米的地方，舉起了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聽到了那聲槍響。

所有人都看到了火星一般飛馳而出的子彈，但也是所有人，看到了猛然側身躲開子彈的陸辰，與他手中輕輕拋擲，砸掉手槍的小皮球。

“他，他反應太快了！”李川說。

“不是他反應太快，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在怎樣的距離下才能打中他。”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種事！”

“我已經告訴你了，他的反應時間是0.03秒，但你并不知道，音速是多少。”

“這跟音速有什么關系！”

“李川，”熒惑看著他，“他蒙住了眼睛，只能靠聽覺判定子彈的方向，音速是340米每秒，略快于九毫米子彈的彈速，普通人的反應極限是0.1秒，所以普通人，頂多可以在34米的距離下躲過背身的子彈，再快就會反應不過來，而北極星的反應速度是0.03秒，他的極限反應距離是10.2米，也就是……七步，如果你走到他七步之內，當他聽到槍聲的時候，已經被打中了。”

“無法理解物質運轉的基本規律，你拿什么去練武？——而且，你剛才特別提到了槍，你好像對熱武器還有著不切實際的崇拜。”

“他……他……”李川咬著嘴唇，“他躲不過七步以內的子彈。”

“你覺得他聽不到七步之內的心跳聲？”

剛才他如果再往前走兩步，陸辰會立即扔出小皮球，因為十米左右的距離已經足以聽到哪怕最微小的心跳聲，他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我們繼續接著演示？”熒惑微笑道。

“好。”李川點頭。

熒惑撿起地上的手槍，塞進他手里：“我知道你很不服氣，所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將李川推到陸辰面前兩三米的位置，然后扯下陸辰眼睛上的布。

“你可以再開一槍，我保證，在你開槍之前，他不會動。”

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陸辰0.03秒的反應時間，一旦子彈出膛，他必然會被打中。

李川舉槍，瞄準了陸辰的腦袋，然后他猶豫了一剎，壓低槍口，對準肩膀。

盡管陸辰云淡風輕的看著他的槍口，但他仍舊擔心，這一槍打傷了北極星。

氣氛變得凝重異常，他的手臂很穩，舉著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猛然扣動扳機……

那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兩枚子彈在空中對撞，叮的爆出火星！

李川不可思議的看著陸辰指向自己的槍口，是的，陸辰也有槍，就在李川開槍的一剎，他從斗篷里拔出了自己的那把——這怎么可能！？

他要是躲開了，李川不會驚訝，可他竟然拔槍擊中了自己的子彈，這是何等的反應速度！

“這不是反應，”熒惑淡淡道，“這是預判。”

“他……怎么預判的！？——不對！校長你說過，在我開槍之前，他不會動！”

“李川，從你的大腦下達開槍指令，到手指扣動扳機，最快也要0.1秒，神經中的電訊號抵達食指之后，指關節深屈肌會繃起，進而引發很細微的皮膚變化，但如果不學習生物，不了解手指的骨骼與肌肉構造，即便眼力再好，也分辨不出你是否‘下達了開槍指令’。”

“當你的深屈肌繃起的那一刻，即便子彈沒有出膛，開槍也已經成了既定事實，所以，他在那一刻動了……這么近的距離，彈道會呈筆直的直線，他的反應速度更快，可以在你還沒有完全摳動扳機的那一瞬間后發先至，先一步開槍，但他沒有那么做，因為這會導致他的子彈炸穿你的槍膛，弄傷你。”

“他等了你0.01秒，確保兩枚子彈在空中對撞。”

“你們都有槍，但他手里的槍，和你手里的槍，是完全不同的東西，而且……”

熒惑頓了頓，看著李川，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這些都是實戰中無用的小技巧，因為你手里的只是一把威力最小的9毫米手槍，因為擔心打傷他，你甚至將槍口偏移到了肩膀，真實的廢土上有大口徑步槍，有機炮，有坦克……甚至是預先埋設好的炸彈，再強大的血肉之軀也無法同鋼鐵與烈火抗衡，所以……”

“我給你第三次開槍的機會。”

熒惑招了招手，石臺下的校工端上來一把半自動步槍，遞給李川：

“7.62×51mm子彈，出膛速度900米每秒，彈夾容量30發……這一次，他同樣也在你開槍后才行動，要試試嗎？”

隨著熒惑的話音落地，陸辰解開了斗篷。

棕色斗篷落下，銀色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李川看到他一側的腰間有槍套，這就是剛才他在斗篷下拔出的那把手槍，另一側的腰部別著三把長短不一的刀……

這不是什么防彈衣，這是輕便的金屬全身鎧，所以瞄準他的任何軀干四肢都沒有用，想打傷他，只能瞄頭。

李川仰頭看向陸辰的臉，從后者淡然的眼神中看到了蔑視。

開什么玩笑？

他不僅有刀劍，還有槍械與鎧甲，再加上如此強大的速度和力量……手持大口徑步槍的李川只覺得自己如同螻蟻般弱小。

北極星就算是不還手，自己也傷不了他分毫。

“我錯了。”他垂下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