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歸彥到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望著鏡中少年瘦削的面龐,他感到一陣恍惚。
就算他是一名模擬者,一個【先知】,他還是得面對沉重的現(xiàn)實生活。
“哥,手機給我一下,我打個電話給王媽。”陳憶出現(xiàn)在衛(wèi)生間門口。
陳歸彥隨手摸出手機遞了出去,等陳憶拿到手機開始操作起來時,陳歸彥猛地從恍惚中回神,驚道:“等等!”
“怎么了?”陳憶疑惑地抬起頭。
“手機……之前進水了,可能出了點問題!”陳歸彥迅速編了一個謊話,試圖拿回手機。【神明授課班】的事情他暫時不打算和妹妹說,因為成為模擬者,也就意味著要面對那些危險的怪物。
他不想讓妹妹知道自己經(jīng)歷的那些危險!
“是嗎?我看挺正常的啊,沒什么毛病。”陳憶亮出手機界面給陳歸彥看了看,陳歸彥愣住了。
手機界面是正常的。
所有軟件都還在,唯獨【神明授課班】消失不見了。
陳憶撥通了王媽的電話,回房間打電話去了,留下陳歸彥站在原地。
之前他把手機遞給高商的時候,高商打不開手機,以為是手機進水了。
現(xiàn)在他把手機遞給陳憶,陳憶的視角里,手機界面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神明授課班】只有我能看見?
這種隱匿性和自我保護性,讓陳歸彥感到絲絲涼意。若不是親身經(jīng)歷過授課,這種只有他一人能看見的東西,指不定會讓他以為自己撞邪了!
不過確實挺邪門的。
為什么不找別人,偏偏找上自己?陳歸彥想不明白。
因為之前睡了一整天,陳歸彥現(xiàn)在十分清醒。妹妹講完電話后,把手機還給陳歸彥,隨后和他道聲晚安便去睡覺了,陳歸彥這才注意到,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多了。
重新打開手機,陳歸彥暗道一聲果然,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神明授課班】再度出現(xiàn)了。
關(guān)了燈,坐回沙發(fā)。拿起碎花薄被蓋在身上,聽著窗外傾落的雨聲,陳歸彥點開【神明授課班】,在“我的”界面旁邊,有一個“身份信息”欄亮了起來。
點開。
【身份信息:】
【先知:預(yù)知未來、對未知情況作出判斷。相關(guān)能力:啟示、記錄。】
【啟示:先知開啟能力時……十五分鐘未來情況。】
是對能力的描述。陳歸彥在現(xiàn)實中動用【啟示】,是可以預(yù)知十五分鐘后的未來。先知身份解鎖后,似乎又多了個能力:記錄。
【記錄:當您開啟能力時,您會記錄以您為中心,半徑50米內(nèi)的現(xiàn)實情況。記錄所得將化為“記憶”,可保留半天。您每日僅可動用兩次記錄。】
記錄……陳歸彥讀了兩遍,確認沒有理解錯這段話的意思后,他決定嘗試一番。
就和他動用【啟示】一樣,在心中產(chǎn)生動用【記錄】的念頭,【記錄】便自然開啟了。
無形的漣漪以他自身為中心蕩開,陳歸彥感覺自己的感知被分成了無數(shù)碎片,四散開來又重新聚回,帶來許多信息,半徑五十米內(nèi)的現(xiàn)實情況在他腦海中重構(gòu)復現(xiàn)。
【記錄】完成。
陳歸彥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場景,這個場景是以他為中心構(gòu)建的。他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自己,看到了熟睡的妹妹,看到了衛(wèi)生間的水龍頭正在滴水;
他還能穿過墻,看到隔壁的那個劇作家正坐在桌前,對著一堆廢稿冥思苦想;而在他家外的走廊上,失修的廊燈忽閃忽滅……
似乎沒什么用啊。
陳歸彥退出【記錄】,搖了搖頭,他感覺自己成了一臺人形攝像機,而且拍出來的“照片”僅自己可見。
這個能力不如【啟示】好用。陳歸彥下了定論。
寂靜的夜里,隔壁傳出一陣哐哐當當?shù)捻懧暋?
陳歸彥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那個劇作家又在發(fā)瘋了。
鬧出這種動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隔壁的劇作家每回深夜寫劇本沒有靈感的時候,就喜歡砸東西來泄憤,按他的話來說,不鬧出點聲響就沒有寫作的激情。
以前劇作家吵了幾下就安靜了,今夜似乎一直不消停。隨著動靜越來越大,其中還伴隨著劇作家的吼叫。陳歸彥皺起眉,從沙發(fā)上站起身。
妹妹還在睡覺,這個瘋子就不能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剛準備敲開劇作家的門,陳歸彥聽到屋里傳出劇作家驚恐的大叫:
“不!不要過來!救命啊!!”
“啊——!!”
隨之又傳來玻璃破碎的響聲。
陳歸彥重重拍響大門,大聲:“出什么事了?開門!”
房間里,劇作家似乎沒聽見陳歸彥的聲音,仍在瘋狂大叫。周圍幾家住戶紛紛出來查看情況,眼看著動靜鬧得越來越大,就連房東也招來了。
房東惡狠狠地拍門:“屈翔!大半夜不睡覺找死啊?!”
屈翔是劇作家的名字。
門后卻安靜了下來。
不知為何,陳歸彥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屈翔,開門!”趙宏良掏出一串鑰匙,翻找起來:“大半夜吵什么吵?給我開門!”
趙宏良很快找到了鑰匙,二話不說就打開了門。
門開了,一股血腥味直撲過來,門后的景象讓昏睡的眾人頓時清醒。
陳歸彥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不好的預(yù)感成真了。
劇作家的房中一片混亂,窗戶大開,兩邊的玻璃碎了一地。屋里像是被一顆炮彈砸中,滿地狼藉。沒有一件家具是完整的,像是被一股巨力撕碎。
而在這混亂的場景中,鮮血飛濺在各處,陳歸彥感覺自己來到了兇殺現(xiàn)場,劇作家的下半截尸體就躺在屋子正中央,血肉模糊,而上半截尸體不見了蹤影。
陳歸彥只看了一眼,胃里便翻江倒海,幾乎嘔吐。
反倒是房東趙宏良膽子大,竟直接闖進屋內(nèi),無視了地上的尸體,在屋里找尋著什么東西。
“呸!這窮家伙,死了就死了,家里還真沒一分錢!晦氣。”
趙宏良朝地上的尸體“啐”了一口,滿臉不耐煩地驅(qū)趕起了圍觀群眾:
“散了散了,沒什么大事,趕緊回去睡覺吧!”
說罷關(guān)了門,上鎖。
陳歸彥看見陳憶也站在人群中,探頭探腦,看樣子也是被吵醒了。
希望她沒看到那場景。
陳憶見陳歸彥走來,好奇問道:“哥哥,發(fā)生什么事了?我聞到一股血的味道。”
“回屋再說。”陳歸彥擠出一個蒼白的微笑,胃里又開始翻騰了。
正當兄妹倆準備回屋時,身后傳來了房東的聲音:
“喂,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