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這梨花縣有幾個地頭蛇?”
“四個,周、黃、張、王,周家混的最好,王家混的最差。”
“這王家為什么混的最差?”
“嫡系直系不和,鬧的很兇?!?
“那我們就先從王家入手吧。”
“怎么做?”
“等?!?
“等?”
“對。”
“光等什么也不做?”
“對,到飯點了,吃飯。”
……
縣衙膳堂。
徐光坤放下手中的碗,嘆了口氣,對著旁邊的師爺問道:“師爺,我考考你,你說這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打了師爺一個措手不及,他愣了一下,這才放下碗筷,一抹嘴巴,仔細思考起來。
這一想,他就想到了自己,本來過來梨花縣上任,刮民脂民膏,欺壓百姓,作威作福,好不快活!
結果這突然就遇到了山賊,幸福美好的生活一下啪一下就沒了,夫人也成了別人的夫人。
于是乎,悲從心來,聲音沉重道:“安全最重要?!?
“錯了!”徐光坤指了指桌子上清湯寡水的食物,“都說民以食為先,民以食為先,當然是,吃飯最重要?!?
“走。”徐光坤拍拍師爺肩膀,“和我找飯錢去?!?
一旁的柳二狗急忙跟上:“姑爺,等等俺,俺陪你一起去,保護你?!?
“二狗哥在外不要叫我姑爺,要叫我的職務,要叫我縣令大人?!?
“好的,姑爺?!?
……
徐光坤領著滿臉疑惑的師爺和滿臉憨厚笑容的柳二狗走到了一棟大院前。
指著門口的匾額道:“這里。”
師爺抬頭一看,匾額上寫著兩個燙金的大字:周府。
“這里找飯錢?”師爺一拍巴掌,驚呼道:“你又改變主意了?要給豪紳跪了?”
“看不起誰呢?”徐光坤呸了一聲,“刮窮鬼才能刮多少錢,這點,我給他跪個屁?!?
“那怎么要,直接進去伸手讓他給?”
“師爺,你開什么玩笑,你當豪紳是傻子還是大善人,這怎么能行?”
師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人,您到底想干嘛?”
徐光坤緩緩吐出幾個字:“借錢?!?
“借錢?”師爺有些驚訝,習慣了徐光坤話里有話的他立馬開始思考起來,但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借錢還有什么含義,只能好奇問道:“大人,這個我是真不明白什么意思,您看能不能和我解釋一下。”
“就字面上的意思,單純的借錢。”
徐光坤是真沒辦法了才會這么干,對他這無肉不歡的人來說,天天清湯寡水的吃是真的受不了。
只能厚著臉皮,借點小錢用用了。
有身上這張皮,再簽個字畫個押,一點小錢對方肯定會借的。
師爺還是有些不相信徐光坤這次做的事這么單純,再次問道:“真就是借錢,要還的那個借錢?”
“還?”徐光坤咧嘴一笑:“師爺,我問你劉備借荊州還沒還?”
師爺搖頭:“沒有?!?
“孫權草船借箭還沒還?”
依舊搖頭:“沒有?!?
“那我憑本事借的錢,憑什么要還?”
這個世界同樣有三國的歷史。
只不過這個世界的歷史車輪從三國就開始跑偏了。
武侯大人北伐成功了。
這也就導致這里的歷史和徐光坤原先世界的歷史成了駛向兩個不同世界的馬車。
師爺聽到徐光坤的胡言亂語,忍不住咂了咂舌,提醒道:“我們這個和他們那個不一樣,我們借錢可是要簽字畫押的,不還不行的?!?
徐光坤一挑眉頭:“師爺這就不懂了吧,他靳玉成借的錢,和我徐光坤有什么關系,他借的錢,我憑什么還?”
師爺瞠目結舌的在站在原地。
他徐光坤借的錢,這債怎么就到我身上了?
“師爺師爺,發什么呆呢?”
師爺回過神來,沒辦法拒絕徐光坤的提議,只能不情不愿的問道:“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借?”
“這怎么行,你這也太沒禮貌了,哪有點求人辦事的樣子。”徐光坤白了他一眼,緩緩吐出三個字:“先請客?!?
…….
“請我吃飯,有事商議?”
周四郎聽完家丁的話,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靳玉成一幅過江猛龍的姿態,手下也是油鹽不進,自己還沒想好怎么和他接觸,他還先找上自己了。
立在一旁的熊濤問道:“老爺,去不去?”
周四郎用手指敲著凳子上的扶手,沉吟片刻后,說道:“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他葫蘆賣的什么藥!”
……
相較于很早就陷入黑暗寂靜,百姓早早入睡的東城來說。
西城是另一個世界。
雖然已到戌時。
但這里的長街上卻是燈火通明,人朝涌動,各種商家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西城最差的酒樓,二樓包廂內。
徐光坤正端著酒杯依在窗邊,靜靜的看著街上這幅充滿古代煙火氣的畫卷。
矗立良久后,他問道:“師爺,這西城的人如此之多,不可能都是豪紳吧?”
“都是!”
徐光坤有些驚訝的回過頭,加重語氣問道:“都是?”
“大人聽過那句話沒?”師爺搖頭晃腦的回答:“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
正在徐光坤震驚古代人這么能生時。
門軸轉動聲和一道中正平和的聲音同時響起:“縣令大人。”
徐光坤看向門口,一個面色紅潤,長相儒雅,身型修長,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帶著那日見到的周府管家熊濤一同走了進來。
“周老爺?”
“當不起老爺的稱呼,大人喚我一聲周四朗便是。”
中年男人拱手答道。
徐光坤很是詫異,他之前打聽到這周四郎年齡已經五十有六,本以為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現在看來就是說他只有三十有六也不為過。
他心中感嘆,在這物質匱乏的古代,想保養的這么好,得他媽多有錢啊。
“今日進了城,了解了周老爺,我才知,我那日在城外錯的多離譜,今日設宴,便是給周老爺賠罪。”
徐光坤拱了拱手,隨后端起酒杯,連喝三杯。
賠罪?
聽到這個,原本還有些警惕的周四郎心中一松,看來這靳玉成和之前那幾個縣令是同一種貨色。
之前那副姿態,估計是不了解我身后之人,現在了解了便怕了。
“賠罪?”周四朗同樣端起酒杯連喝三杯,道:“縣令大人折煞我也,縣令大人何罪之有?”
徐光坤感嘆道:“周老爺是個妙人。”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爽朗大笑起來。
沒一會,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已經稱兄道弟起來。
這時,喝的醉醺醺的徐光坤突然長嘆一聲,道:“哥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賢弟,你說?!蓖瑯幼眭铬傅闹芩睦膳牧伺男馗溃骸爸灰绺缒苻k到的絕無二話?!?
“哥哥能否借我50兩紋銀,我這身上的銀子買官全花光了,待這巧立名目,交稅捐款的事成了,我第一時間還給哥哥?!?
“50兩?借?”周四郎搖了搖頭:“賢弟說這話就是看不起哥哥了,我給你100兩,不用還?!?
周四郎對著一直立在一旁的熊濤招了招手:“拿100兩銀子出來?!?
熊濤點點頭,從袖子里掏出幾張銀票,隨后放了一張在徐光坤身前。
“麻煩哥哥了,這錢我一定還!”
徐光坤連連舉杯。
“不用還,不用還?!?
周四郎連連擺手。
兩人又是一番推啦,然后徐光坤就醉倒在了桌上。
一直安靜立在一旁的柳二狗急忙過來攙扶,對著周四郎拱了拱手:“周老爺,我家縣令大人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好….好….下次在喝?!敝芩睦梢宦窊u搖晃晃的將三人送下樓,直到看不到三人背影這才站直身子,對著攙扶著他的熊濤說道:“走吧,回府?!?
熊濤問道:“大人,這新縣令……”
“看起來和以前的那些是一路貨色,而且比那些窮鬼還要窮,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再看看?!?
與此同時,縣衙門口。
徐光坤臉上毫無醉意的舉著銀票,對著師爺和柳二狗說道:“看看,這周四郎出來吃個飯,都帶著幾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也是說送就送,這他娘不掙他的錢掙誰的錢?”
柳二狗拍手點頭道:“姑爺說的對,就掙他的銀子!”
“這會兒叫姑爺了?”
“不叫姑爺叫什么?”
“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