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戎海的路子自然就是制衣廠了，上輩子制衣廠養活了很多下海的人，李戎海就是其中一個，如今提前了幾年，他肯定不會放過這么好的資源。

正好遇到了申榮，還莫名其妙的拜了把子，雖然也沒什么儀式，但不管是什么心思，兩人暫時成了合作的形式。

李戎海點了點頭，“路子我有，不過得等幾天，我明天要去一趟富縣，等我回來了我帶你過去”。

“去富縣做什么？”

“做點買賣”。

申榮有些驚訝，但很快就笑道：“沒想到兄弟也是個倒爺，看不出來，能說說做什么買賣嗎？”

“水果”。

“那是好東西啊，看來兄弟才是消息靈通的人，以后大哥還得多多仰仗兄弟了，別的不說，我這人就是膽子大，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兄弟只管開口，咱是拜過把子的，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哥絕無二話”，申榮拍著胸脯說道。

李戎海也確實起了結交之心，開始給他一點甜頭，說道：“我有個朋友在縣政府上班，我聽他說如今下海創業的人越來越多，整個縣城倒是都是擺攤的人，為了規范地攤行業，同時打造城市形象，明年政府準備在花市大街那邊開一個綜合市場，初步預計提供五百個固定攤位”。

“真的？”申榮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他可是很清楚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意義。

第一就是政府都支持開放市場，那就說明開放的政策是絕對不會再動搖了，只會越來越開放。

第二就是越來越多的人下海，各行各樣迅速就會形成聚集效應，這其實對行業的推動發展是很有利的。

而對他們這樣的投機的人來說，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利益就更大了。

申榮是個聰明人，腦子里立馬就動了起來。

李戎海點頭確認道：“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申榮沒有說什么讓李戎海幫忙聯系縣政府那邊的熟人，而是很開心的說道：“兄弟這可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我看今天就是我申榮的黃道吉日，最大的好運就是遇到了兄弟你，不行，有這等好事當飲一杯，老板，拿白酒來”。

他好像一點不懷疑李戎海是忽悠他的，似乎就認定李戎海不會騙他。

申榮興致大起，李戎海只得陪他喝上幾杯。

至于申榮如何去操作這件事他不知道，因為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

污污污污污……

火車緩緩駛離站臺，慢慢的進入空曠的原野。

火車速度很慢，或者說這個時候什么都慢。

火車里也很安靜，經過了最初的嘈雜，大家都想休息一下。

李戎海坐在床頭，人還有點不是很舒服。

昨晚上兩人喝到很晚，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少說一人一斤白的，不是什么好酒，早上起來還有點暈乎乎的。

要不是旅店老板來喊他，估計他都要錯過今早上的火車了。

他的位置本來是下鋪，但他發揮了一下尊老愛幼的品質，將位置換給了一個退休旅游的老爺子。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穿著黃色裙子的女生，扎著馬尾，一看就是大學生的樣子，手里拿著一個畫板，偶爾看看外面，看樣子還挺文藝。

李戎海坐在狹窄的空間里，看著這姑娘畫畫。

像是襯托了那句話，你在看著外面的風景，而我在看著對面的你。

漫漫的24個小時，總得尋找點什么樂趣。

不就是玩文藝嘛，哥裝起逼來也很嚇人的好不好。

李戎海在空間里翻找了一會兒，除了襪子和干糧，就是他此行帶的一些物資，當然吃吃喝喝的東西不少，但還有不少硬家伙，比如幾根鐵棒和趁手的工具，以及一把西瓜刀，嗯，砍瓜用的。

出門在外，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都要懂得保護自己。

一只竹制的小短笛被他拿在了手里。

這是陪伴了他好幾年的短笛，因為長年累月的撫摸，已經變得包漿了，但依然很耐用。

農村的孩子沒什么玩具，他們的玩具都是爺爺李青樹親手制作的，而這支短笛也是爺爺給他做的。

雖然這只短笛如今看著不怎么好看，但他也沒有換一個，這是很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一直到他退休，這只短笛都一直被很好的珍藏著。

他拿出短笛，記憶中出現了好幾首曲子。

作為一個退休老頭，公園的早晨響起的笛聲就有他的功勞。

李戎海將短笛放入嘴邊，一陣悠揚清晰的笛聲傳了出來，在這小小的隔間里尤其清晰。

笛聲時長時短，似乎透過窗戶傳入外面的原野中，和高高低低的山巒重疊在了一起，和轟鳴的火車聲混合在一起，奏響的是一曲交響樂。

對面的女生放下了手里的畫筆，曲著腿抵著下巴看著李戎海，安靜的樣子還是有些迷人的。

當曲子最后停下，臥鋪門口已經站了不少人，大家紛紛鼓掌叫好。

“很好聽，再來一首”。

想屁吃呢，要不是為了裝一下我至于嗎，你們聽曲子當然舒服，我也很累的好吧。

李戎海笑道：“想聽曲兒的明天請早，今天沒了”。

見李戎海不想再吹，眾人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不再聚集。

女生問道：“這曲子很好聽，叫什么？”

“《寂靜之聲》，是一首外國電影的主題曲”。

李戎海差點就說出電影的名字了，這個時候在國內很少有國外的電影，雖然有幾部經典的，比如《虎口脫險》、《佐羅》、《茜茜公主》之類，但數量不多，也不是誰都看過。

“你好厲害，我看著就想學吹笛子，我總覺得這個能讓人心情平靜下來”，女生淡淡的笑道。

“這個很簡單，其實就是熟能生巧，畫畫才厲害，這個一般人學不來，還是要點天賦的，你是素描還是油畫？”李戎海挑起話頭。

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女生叫孟雪，是大四的畢業生，老家在粵省，就想趁著這一年沒什么事出去走走畫畫，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而她比行的最終目的地是成都，還有兩個站就要下車了。

李戎海不得不感慨，這姑娘膽子可真夠大的。

雖然經過了一次嚴打，但出門在外危險系數還是挺高的，尤其像是孟雪這樣的女生。

李戎海對成都也熟悉，去了好幾次了，于是跟孟雪說起了一些好玩的地方。

兩人這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李戎海的見多識廣讓孟雪感到驚訝，從他嘴里能聽到很多以前從未聽過的東西，新奇且驚喜。

而李戎海比她還小的年齡竟然就去過這么多地方，更是讓她對李戎海多了一分佩服。

不知不覺傍晚時分，成都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