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北境軍事地圖的袁福通，心滿意足地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閉上眼，他靜了心后，開始參悟腦海里的《大羅秘藏》。

說是參悟，實際上和上輩子啃古文沒什么區(qū)別。

晦澀難懂，字不多，但每次讀，內(nèi)容和上次相比有差異。

這讓袁福通感到無比混亂。

自從得了這本功法后，他曾多次呼喚過去之靈，但都沒有得到回應。

或許是兩頭忙吧……

袁福通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也就是兩個世界的時間線。

孫悟空還得關二十年左右才能沖出五指山，踏上西游之路。

而自己按原本的世界線走，也差不多能活二十年左右。

袁福通總覺得兩者有什么聯(lián)系，但又猜不透。

思緒紛紛的他，又從床上坐起來。

沉思片刻，他準備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問題——看懂《大羅秘藏》。

猴子有菩提祖師講解，自己只有個水空子。

他曾試圖對水空子復述《大羅秘藏》的內(nèi)容，可字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可見圣人法門的特殊。

“女媧娘娘賜了法，總不會不管我吧？”

女媧可是個好靠山，補天拯救了眾生的圣母娘娘，人間對她的信仰可謂是無比濃厚，冀州城便有女媧廟。

“得去上柱香問問。”

袁福通冥冥之中覺得自己會得到回應，起身穿戴衣裳。

房間外，有陌生的心跳聲，從他酒宴回了房后，便一直在外守著。

蘇護并不放心他，派了人監(jiān)視。

但這并非是覺得他會做什么壞事，而是怕他偷偷溜走，自顧自跑去朝歌告天狀。

袁福通大搖大擺地推開門，不留痕跡地朝院子里假山后瞥了一眼。

水空子在隔壁房間也推開了門，疑惑道：

“侯爺要去哪里？”

袁福通直言道：

“睡不著，去女媧廟給娘娘上柱香。”

水空子聞言，臉色出現(xiàn)喜色：

“上香好，上香太好了，侯爺就應該在袁城給女媧娘娘立個廟。”

兩人的談話并未顧忌蘇護派來的探子。

那黑衣探子聞言，心底頓感疑惑。

“大晚上的上什么香？”

“難不成是北海的習俗？”

而袁福通則大步流星地朝院子外走去。

水空子緊隨其后，在對女媧的信仰這一點上，人族與妖族都很虔誠。

妖族奉女媧為妖圣、妖皇、大天尊……上了一系列尊號，而人族則直接將女媧當成了人族圣母。

到了侯府門口，袁福通沒有阻礙地便離開了侯府。

好歹是一方國主，又沒帶兵來冀州，宵禁還禁不到他的頭上。

只不過從侯府出來后，暗地里跟著他的變多了而已。

走了一會兒，便到了女媧廟。

袁福通要祭拜女媧，水空子豈會讓這件事有半點阻礙？

人間有白天黑夜，太素天可沒有。

他早已揮了陣風去喚醒熟睡的老廟祝，提前開好門，點亮燈火。

老廟祝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要大晚上起來開廟門，只感覺必須要開，頂著宵禁的罪名也得開。

路上有士卒巡邏，卻都在水空子的控制下避開了袁福通前往廟宇的路線。

站在廟門口，袁福通看向廟祝，微微低頭道：

“老人家，我想給女媧娘娘上柱香。”

廟祝對事物的認知被水空子混淆，并未感到奇怪，側(cè)身道：

“快請進。”

進了廟宇，水空子帶上了門，對廟祝說道：

“勞累了，去休息吧。”

廟祝神魂迷茫，聽見這句話后，便自顧自離開。

水空子進了女媧廟，臉色虔誠了許多，即便只是一間普通至極的廟宇，非是朝歌那座當真住有金童玉女的女媧宮，他也低著頭，不去看那尊蛇身人面的石像。

女媧在人間的形象，多是慈愛與母性。

相較于水空子略顯拘謹，袁福通便大方許多，觀察著女媧石像，不明白紂王怎么會對慈愛與母性化身的她，起了淫心。

自己找來長香，用燭火點燃。

他先是雙手拿香抵住眉心，長躬三次。

隨后上前把香插在香爐里，跪在石像前莊重地磕了三個頭。

閉上眼睛，輕聲道：

“女媧娘娘在上，孩兒蒙娘娘賜法，甚感恩德。但小時頑劣，長大后對文字一知半解，對圣母所賜法門更是一竅不通，還請娘娘降恩，為孩兒講解法門。”

一旁的水空子聽到“孩兒”兩個字，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怎么會有臉皮這么厚的人？

哪有這么攀關系的？

上來就認娘……

忽然，水空子表情一滯。

他連忙跪在地上，腦門死死貼著地面。

那插在香爐中的三根凡香，散發(fā)寥寥青煙，瑞藹縹緲。

與此同時，整座冀州城內(nèi)，漸漸彌漫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熟睡者得美夢，未睡者心中雜念一掃而空。

這時，女媧石像金光乍現(xiàn)。

水空子本欲高呼，卻被神秘的力量封住了嘴，只得在心中高喊：

“恭迎娘娘駕臨凡界！娘娘圣壽……”

心聲未完，他忽然抬起頭。

自己已然跪在了女媧廟外，廟門緊閉。

其內(nèi)生生造化之力，浩瀚如海。

他沒有起身，只是老老實實地跪著。

廟內(nèi)天地大變。

袁福通出現(xiàn)在一座血色湖泊之上。

大霧朦朧，他緩緩起身，并未聞到刺鼻的血腥味，反而有一股令人靜心的清香。

湖水蕩漾，霧氣微散，不遠處，隱有穿著華美宮裝的女人出現(xiàn)。

袁福通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娘娘？”

下一刻。

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xiàn)時，已到了女人的身前。

展現(xiàn)在袁福通眼前的，是一張千變?nèi)f化的面孔。

與此同時，無數(shù)種情緒朝著他撲面而來。

痛苦、喜悅、憤怒、暴戾……

孩童的歡笑聲、男人的咒罵聲、女人的哭泣聲……紅塵之音接連不斷地響起。

最后，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媧，如江河入海般，將所有聲音匯聚成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大羅秘藏，乃吾補天時所窺得之仙道根本，劫運之子，汝有何不解？”

袁福通微微張嘴，心底翻江倒海。

這就是女媧？

怎么感覺哪里不對勁？

但他依舊撲通下跪，恭恭敬敬回答道道：

“孩兒看不懂，每次看都是不同內(nèi)容。”

“孩兒……”

女媧臉上千變?nèi)f化的面容很明顯停頓了一下。

她知道人族將自己奉為圣母，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面對自己時，真的去自稱孩兒。

“得吾之法，汝自稱弟子即可。”

女媧并未接受袁福通認娘的舉動，但也接受了他抱大腿的請求。

她語氣平靜道：

“得一法見萬法，為大羅秘藏妙處，看不懂，才屬正常。你以凡軀身負劫運，本不該走大道修行之路，但吾未來需要你，所以傳你法門。

踏入仙道之前，尋常人需挑水擔柴體悟自然，你所走之路與他人不同，當提前引些劫數(shù)，來明悟本心。”

袁福通低著頭道：

“還望娘娘指點。”

女媧靜靜地看他，一字一句道：

“朝覲之旅，多惹禍事。”

袁福通抬起頭，面色詫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