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看人從來不可能出錯。”

“你的手掌寬大，手指粗長。怎么看都不是一個木匠的手，反而是一只絕好的鐵匠手掌。”

杰克聽著眼前鐵匠的話，低頭打量著自己發(fā)麻的雙手，然后又看了看周圍木匠的雙手。

漢克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木匠雙手的手掌是那么的寬細，手指是那么的細長。

而像是為了回應這位話癆鐵匠的話，人群中一個體格瘦削的木匠開口道。

“是啊，木匠的基礎可就是一雙好手。一名合格的木匠師傅，是不可能收一位你這樣手的人做學徒的。”

漢克聽到那位木匠的話后，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同時想著自己那糟糕的手藝，一種叫自卑的蠕蟲爬上了大腦。

而這一切，也只不過是工匠們工作時的閑談。

眾人在發(fā)現(xiàn)漢克沒有再說話，便也識趣的不再聊這個話題。轉而變成其他的話題，以此來延長隊伍中的火熱。

很快，被加熱的紅色鐵塊被從火爐中取出，當當叮叮響聲陣陣。

鐵塊被眾位工匠們捶打的更為扁平，而漢克仍然是眾人中最賣力的那一位。

多次的反復捶打，也逐漸的將眾工匠們一開始的火熱心情給耗盡，打鐵確實是最磨人心性的職業(yè)。

好在鐵塊也已經被敲扁成長片形的坯料，而后面需要手藝的步驟，只能靠成熟的鐵匠們來完成。

鐵皮胚料很長，在抬槍的示意圖中。細長的鐵管并沒有消耗多少鐵塊，可這樣的長度，卻是在平日尋常時難以見到的。

而因為示意圖中的抬槍槍管，長度實在是太長，想一次直接用坯料鍛打成形是不太可能的。

在片刻的討論與商議后，各位的工匠們決定將槍管分為三份。

讓三位鐵匠先分別做出三個短上些許的槍管，然后再將其鍛打、焊接在一起。

而三名鐵匠也都有屬于自己的鐵匠鋪，且這么多的工匠一直擠在一起也不是個事。

最終13名工匠決定各自分組，每一名鐵匠帶上三名木匠。

而漢克就被作為多余的一個留了下來，留給了這里的主人，那個話癆鐵匠。

很明顯，漢克被孤立了。人類的社會性總是很快的顯現(xiàn)，外來者、手藝不精的標簽已經打在了漢克的身上。

而最重要的是漢克擁有內層區(qū)的石磚房屋，這也是其余工匠對他些許排擠的主要原因。

………………

鐵匠的工作是重復且辛苦的，因為槍管精細的鍛打只有鐵匠能做，而木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可看著一會的木匠們便也不再繼續(xù)看了，因為鐵匠的工作無非也就這些。鍛打、鐵器失溫、放入火爐、紅鐵后拿出來再繼續(xù)鍛打。

外行人是看不明白的，而成熟的木匠們也不需要學習鐵匠的技術。

所以最終，只有漢克這位技藝不深的木匠仍在看著鐵匠的鍛打。

而這位話癆鐵匠總是耐不住性子，嘴巴上總是在說些什么。

也只能說當鐵匠總要有些過人的地方，比如三個鐵匠中的另一個鐵匠就有很強的冒險精神。

“我叫昂托。怎么樣漢克，能看的懂嗎？”

昂托一邊捶打著鐵砧上的坯料，讓其往中心卷起，同時一邊和漢克交談著。

“看不太懂，為什么要一直捶打這塊鐵呢？”

漢克非常誠實的回答，畢竟他真的看不懂。

而也就在漢克將這話講完，昂托捶打的胚料也變得冷卻失溫，需要再次放入火爐中加熱。

漢克見到昂托的動作，便也是很自覺的走到火爐的風箱前幫忙鼓風，像是一名新來的學徒。

而有了閑空的昂托，自然不介意給漢克好好的說一下鐵匠的門道。

“你問我為什么要捶打鐵塊？那是因為只有捶打了鐵塊，鐵才能變硬變形。”

“鐵匠的工作就是鐵的塑形師，用手中的鐵錘像是創(chuàng)造者一樣，創(chuàng)造出各種形狀的鐵器。”

“你們木匠不也是這樣嗎？”

漢克聽到昂托對木匠的判斷，卻是搖搖頭，隨后將自己眼中的木匠說了出來。

“木匠的工作不像是創(chuàng)造，而是一個拼接的過程。你們鐵匠可以讓手中的鐵器越來越大，而木匠卻只能讓手中的木頭越來越少。”

漢克的話自然也讓在一旁休息的三名木匠聽到了，但他們并沒有反駁漢克，而是給予了肯定。

就看其中一名木匠說道：“說的沒錯，一個技藝再怎么精湛的木匠，也不能做出大于木材本身的作品。”

昂托聽見木匠們都這樣說，便覺得自己有種莫名的勝利感，雖然自己什么都沒有去爭奪。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嗎。你們木匠不像我們鐵匠，只要將鐵礦燒熱，就能隨意的變形。”

而昂托的話，又引起了漢克的疑惑。

“燒熱變形，為什么一定要燒熱才行呢？”

漢克詢問向昂托，可昂托也只是知道現(xiàn)象。而不知道原理，便只能用自己的信仰來為自己站臺。

“這個當然是因為光明神赫托菲的偉大，是祂用火焰說服鐵塊，讓他變得柔軟，就像是……”

“水？”漢克說出了自己的認為。

“對，就是水！光明神赫托菲讓頑固不化的鐵塊變成如同水一樣，這正是光明神赫托菲與水神提斯關系好的表現(xiàn)。”

隨即昂托就傳出爽朗的笑聲，且用手拍了拍漢克的肩膀。以此表示自己的肯定，看樣子這位大心眼子的鐵匠并不歧視漢克。

“漢克，你很有圣教信徒的天賦啊。”

“哈哈哈，果然光明神赫托菲才是三位神明中最偉大的那一位。”

鐵匠那爽朗的笑聲傳出，可這樣的信徒說辭，卻是引起另一木匠的反駁。

“瞎說什么呢，最偉大的神明一直是土神蓋亞才對。”

“沒有土神蓋亞提供的木頭與石頭組成的房屋，你早就凍死了！還是說你見過由鐵組成的房子？”

而就在昂托想和那位木匠爭執(zhí)時，漢克的一句話卻讓這一切制止。

“那既然火焰可以讓鐵變成像水一樣，那為什么不直接用鐵水來鍛造鐵管呢？”

“……”

沉默之后即是雷霆。

“哈哈哈，鐵怎么可能真的變?yōu)殍F水呢？那不意味著水神和土神是一樣的了。”

一次真心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一輩子內斂。眾人的反駁讓漢克也不再說話，有的只是繼續(xù)專心的拉著火爐的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