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過往(三)
- 旁觀愛情
- 林安木子
- 2401字
- 2024-11-02 10:15:49
——囈語——
王閆:“曾經……如果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鬧鐘,那么就一定是我的小兄弟,他每天早上都會搖旗吶喊,明明是個斗志昂揚的硬漢將軍,可惜那些年里始終沒有他的用武之地。有時候我兄弟一腔熱血難涼,硬要去征戰沙場,皇帝不同意就只能派來五姑娘勸解安慰他,讓他稍安勿躁,養精蓄銳以備不時之需,他則怒發沖冠,說自己每日枕戈待旦,奈何朝中奸臣當道,屢屢向皇帝猛進讒言,說什么初戀需要慎重,純愛才能無敵的鬼話。”
我:“那后來呢?你是怎么背叛將軍的呢?”
王閆:“額……好像,我一直都是那個當道的奸臣。”
——正文——
2015年的上半年,是大學的第二個學期,王閆那時已經沒有了初來大學的好奇和緊張,對學校里的課程、講座、活動……沒了新鮮感,面對老師和學長學姐們也不再小心翼翼,完全擺脫了高中生的思維慣性,成為了一個自由生猛的大學生了。
可以用王小波在《黃金時代》中的話描述我們當時的狀態: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再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我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么也錘不了我。”
雖然那一學期王閆還不到二十一,但也已經生猛起來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逢喝必醉,從來不累,日常就涼鞋配褲衩,怎么舒服怎么省事就怎么穿。
當時的團委老師還是魏書記,一個非常嚴肅的女人,開會時拿一個以前在辦公室穿拖鞋的學生作為反面教材,明確講不喜歡學生干部平時穿的吊兒郎當的,導致學生會的人全都穿的一絲不茍,男的就差打領結、女的就差穿套裙了。
王閆心想:你不喜歡拖鞋,我就不能穿了?我偏要穿,這是穿衣自由。于是他特意買了拖鞋和好幾條五顏六色的大褲衩換洗著穿,無論是上課還是學生干部開會都這么穿,后面大褲衩買多了穿不過來了還分給了室友魏旭一條彩虹色的。
王閆非常喜歡那種無所顧忌、不修邊幅的感覺,穿著大褲衩和拖鞋走在校園里,懶洋洋得看著在陽光下走動的年輕姑娘們。他說回憶里那時候的陽光總是很明媚,我說可能是因為他醒來就已經到了該吃午飯的時間,大中午太陽能不明媚嘛。
那段時間,王閆吃過午飯便會和室友譚君年一起去學校南門的網吧上網。
2015年正是《英雄聯盟》游戲火爆的時候,S5賽季,他跟譚軍年雙排上分,兩人經常是開開心心的去,罵罵咧咧的回來,彼此埋怨對方菜。偶爾游戲連跪時,兩人還會分開回,譚軍年要是先走了,王閆就非要贏一把再回,以此證明是對方拖了后腿,倘若連續失利導致過了寢室鎖門的時間,那就只能在網吧通宵了。
所幸,八號樓很快就改成刷卡的門禁了,因為一樓有團委老師的辦公室,所以不像其他宿舍樓,夜里一到時間就會被宿管用鐵鏈鎖上,八號樓是無論幾點都可以用學生卡刷開門的。最開始不知道是誰傳的,說學校里會查刷卡開門的時間抓晚歸,導致王閆半夜回來時還有所顧忌,跟室友們算著次數輪流刷卡開門,怕一個人晚歸記錄太多被懲罰,后來才發現根本沒人管,徹底就放飛自我了。
出去玩,上網、唱歌、酒吧……再也不用擔心時間的問題,想回宿舍隨時都可以回,王閆如果在夜里十二點之后回去,那他就必須翹掉早八的課,如果是凌晨兩點之后,那么他默認為上午沒有課。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證健康的身體,而健康的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王閆說這是無產階級接班人的共識。
有時候翹課翹多了,王閆覺得自己不像是在上學,而是跟七個男生在市里合租了一個屋子,一年八百塊,鄭州自由行。他還寫了一首打油詩來概括那段荒唐日子:
青春時光大好,渾身牛勁不少,
生活日夜顛倒,夢中硬的賊高。
總是硬的賊高,有一部分原因來自于吳潔,當時王閆的準女友。吳潔是院里隔壁班的,她身高大概有一米六八,一頭齊腰長發,胸大腿白,除了臉上總是起痘痘,幾乎沒有別的缺點了。理論上,配王閆這種身高剛過一米七的二等殘廢男,可以說綽綽有余。平時兩人白天聊QQ,到了晚上便一起逛操場邊上的小花園,她那時總穿緊身的T恤或裙子,身材曲線一覽無余,凸翹的部分偶爾剮蹭到王閆的胳膊,導致他胯下的小兄弟有好幾次直接搖旗吶喊,說敵人如此囂張居然敢故意挑釁,催促王閆早日下戰書。
準女友之所以帶個準字,就是因為還不是女友,這倒不是女生在玩欲擒故縱,而是因為王閆掉了鏈子。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發展,在大禮堂看完《戀愛吧犀牛》那天,話劇散場時牽了手,那曖昧階段就可以結束了。接下來應該由男生準備一個告白儀式,要熱鬧點,就操場點蠟燭,想低調些,就送花寫情書,最后發個QQ動態,一段大學戀愛就算正式開始了。
可王閆猶豫不決,周末吳潔說想出去玩,他就推脫說學生會有活動,實際上跟室友們在網吧一坐就是一天。王閆總覺得他跟吳潔之間缺了一些什么,需要想清楚了再正式在一起,但他又一時半會兒想不清,或者不愿意去想,于是拉拉扯扯中一學期很快就過去了。
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王閆跟譚君年在網吧通宵了一個晚上。那天不知道是運氣爆棚,還是手感在線,譚君年用“維克多”走中路上線就換血,王閆用“皇子”打野二級去中路抓人,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套路,兩人雙排贏了一整晚。
早上七點,王閆從網吧出來時興高采烈的,一路上邊走邊復盤剛才的神勇操作,走進學校大門時,他又一次接到了吳潔的電話。
吳潔:“喂,小屁孩,睡醒了沒?”
王閆:“嗯嗯,醒了醒了,昨天睡得早,手機靜音了。”
吳潔:“我在收拾行李,等下去火車站,你能來送我么?”
王閆:“啊,你回家幾天啊,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吳潔:“兩個月呀,過暑假啊。”
王閆:“奧對,暑假。”
吳潔:“小屁孩,大一結束了啊,開學我們就大二了。”
記不清那通電話里她最后說了什么,唯有那句大一結束了,余音繞梁。
我至今都能想起那種感覺,晨光清冷,掛了電話之后滿身疲憊,困意襲來,之前游戲勝利帶來的喜悅如潮水般退去,茫然若失,心底的空虛和迷茫噴薄而出,王閆忽然進入了圣人模式,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
“林安,我們的大一就這樣過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