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苗太守略有些遲疑。
與賊寇簽同盟文書,他從來沒試過。
樊瑞眼睛一瞪,道:“怎的?你不敢簽?還是心中有鬼?”
苗太守見他急了,擔心再次反目,心一橫,臉上堆起笑容,道:“樊頭領說哪里話?為示誠意,本官就與你簽這個同盟文書!”
“好!爽快!”
樊瑞也笑了。
苗太守命人拿來紙墨,寫了二份共同討伐長清寨的文書。
樊瑞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了個手印。
苗太守怕疼,不想咬破手指,正在猶豫,
樊瑞倒是很體貼的說道:“你簽個名即可!”
苗太守松了口氣,提筆在文書上簽上自己名字。
雙方一人一份。
…………
苗太守命軍士們讓開一條路,允許芒碭山的山賊通往長清寨。
當天夜里,長清寨周圍便爆發一場惡戰。
苗太守帶人遠遠觀戰,
但見長清寨四周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人影叢叢。
爆炸聲,喊殺聲連成一片,
其中還夾雜著慘叫聲,和辱罵聲。
似乎雙方打出了真火,皆在拼命死戰。
苗太守樂得呵呵直笑,連聲稱“妙哉!”
李明卻有些擔憂,出聲勸道:“大人,賊子言而無信,您與他們簽同盟文書,會不會不妥啊?”
苗太守得意笑道:“李將軍放心,本官又不是迂腐之人,簽個文書便讓兩方賊子互相撕殺,何樂而不為?
至于本官會不會遵守?
哼哼!兵不厭詐的道理,本官還是曉得的,
傳令下去,一旦他們戰斗結束,全體壓上去,不管哪方,皆格殺勿論!”
苗太守說罷,將同盟文書當眾撕成了碎片。
李明一喜,抱拳道:“末將遵命!”
……
長清寨外,李袞正指揮著山賊來回奔跑,
一邊大聲喊叫,一邊四處放火,忙得不亦樂乎。
王炎也命人射出一些爆裂箭來增加效果。
長清寨內,樊瑞,項充將苗太守簽訂的同盟文書交給了柴宣。
柴宣看著上面內容,看著上面的苗太守親筆簽名。
心中大感暢快,笑道:“二位首領做的很好!半個時辰后,你等先在寨中歇息,本官正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他!”
……
長清寨的戰斗聲小了下去,變得稀稀拉拉。
偶爾還有聽到歡呼聲。
李明道:“太守,他們好像真的攻入了長清寨,我等是否出擊?”
苗太守擺手道:“再等等,等探子回報。”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只有一位探子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
“苗太守,山賊埋伏有弓箭手,我們不敢離得太近,天黑瞧不清楚,只瞧見他們沖進了長清寨。”
苗太守還在猶豫,
李明急道:“太守!機不可失啊!此時出擊,正好能將他們全困在長清寨中!”
苗太守深吸一口冷氣,像是下定了決心,道:“傳本官命令,出擊!記住,要活捉姓柴的!”
……
李明率軍出擊,一股作氣,沖到長清寨外圍,
卻赫然發現,雖然這里到處燃燒著火堆,濃煙滾滾,仿佛是大戰剛剛結束,
可地上一沒有血跡尸體,也沒有丟棄的兵器盔甲。
“糟啦!上當啦!快撤!快撤啊!”
李明大吼一聲,頓覺后背發寒!
“嗖!”
“嗖!”
……
漫天箭雨襲來,落地爆炸,如驚雷霹靂一般,震得人心神俱駭。
碎片激射,周圍的兵士紛紛慘叫著倒地。
“砰砰”的爆炸聲響,蓋住了李明的喊聲,
也將跟隨在他身后的士兵們炸得心驚膽寒,再無戰意。
一輪爆裂箭過后,又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墜落。
一時間,不知多少倒晦的士兵被洞穿身體,捂著傷口,栽倒在地。
徐州廂兵,經常被克扣軍餉,缺少訓練,戰斗力本就不強,
哪里見過這般霸道的箭雨?
數輪急射過后,沖在最前面的千余人,非死即傷,全都倒地呻吟,竟沒有一個還能站起來的?
沖在后面的廂兵見狀,早嚇破了膽!
全都愣在當場,雙腿發抖!
“殺!”
王進,欒廷玉,王炎,縱馬帶著二百騎兵,急沖而下,
蹄聲隆隆,殺氣騰騰,
喊殺聲,直入云霄,在山間回蕩。
在寒冷的夜晚,越發的駭人!
二百騎兵如崩山,似猛虎,踏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武松帶領的千余名步兵,隨后沖殺,槍尖的寒光,在月光的映襯下,宛若毒蛇的牙齒。
所過之處,再無活口。
苗太守在后方指揮,見到這一幕,驚得直接栽倒在地。
“快!快帶太守離開!”
手下親兵慌亂起來,抬著他上了馬車,護著他率先逃離。
其余人見太守都逃了,哪里還敢再戰?紛紛四散逃竄。
…
天亮,
長清寨附近,到處都是尸體,
逃得性命的苗太守在親兵的護衛下,返回戰場查看。
他面色慘白,眼中無光,仿佛一夜老了十來歲。
這一戰,足足死了一千八百多人,傷者更是超過三千。
有一部分是柴宣帶人殺的,
還有一部分是芒碭山的山賊殺的,
柴宣帶人沖散了徐州官兵的陣形,殺穿他們,便走了,沒有戀戰。
徐州官兵以為沒事了,
結果,樊瑞又帶著芒碭山的山賊們沖出長清寨,
對著徐州的敗兵們來了一次沖鋒,殺死的人不比柴宣少,還搶了許多武器和糧草。
李明也受了傷,肩頭中了一箭,包扎好后,行動仍有些不便,
他來到苗太守面前,單膝跪下,欲哭無淚:“太守,我們上當啦!兩方賊子是一伙的!”
苗太守顫聲說道:“豎子爾敢啊!本官要上奏朝廷,派大軍,將他挫骨揚灰!”
……
柴宣讓一千多名護院回了太平村,
只帶了二十多騎,護著童貰回東京。
此時,已是正月二十,
皇帝也已上朝,年已過完,諸事回歸正常。
柴宣這才猛地想起,
長清寨大戰那晚,正好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怪不得月亮那般圓,
果然啊!
每逢佳節必見血!
去年上元節,
因為公主遇險,所以,趙佶今年不讓皇子和公主擅自離開,
柴宣也沒辦法與趙玉盤約會。
只好將相思寄于書信,用甜言蜜語吊著大公主的胃口,
為此,還抄了好幾首詩詞,迷得嘉德帝姬神魂巔倒,春心蕩漾,
揚言要與柴宣私奔!
柴黃毛一通苦勸,好說歹說,總算將她穩住。
……
再次入東京,柴宣直接將童貰送回府,帶著王進,欒廷玉,武松,王炎幾人回到在東京的居處。
他要做的,都以做完,剩下的,全得靠童貰。
第二日,早朝。
皇帝趙佶慵懶的坐在龍椅上,
每日早朝,是他最不喜歡的節目。
昏昏沉沉地與大臣們說了些官面話,趙佶正準備退朝。
“官家!徐州傳來急報!”
節度使梁師成捧著一封奏折,出列。
趙佶見他出列,稍稍打起精神,道:“念吧!”
梁師成道:“高唐州柴皇城之子柴宣,目無王法,囂張跋扈,草芥人命,逆上作亂,于正月十三日晚,率眾劫走死囚,殺死廂兵數百人,逃往長清寨。
徐州太守領兵圍剿,此子與芒碭山賊人勾結,于正月十五,殺死廂兵一千余人!
徐州太守奏請官家,派兵圍剿此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