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再去跟柴知寨談談，只是咱們這些人投誠，其他的山賊，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項充想了想，出聲說道。

在長清寨這些天，他眼饞士兵們的伙食，眼饞他們的武器裝備，眼饞他們生病還有名醫治療。

總之，他寧愿在長清寨中當一名什長，也不想回芒碭山落草了。

李袞也有此意，點了點頭。

吃過了細糠，誰還愿意回頭吃粗糧？

樊瑞見二位兄弟心意已絕，長聲嘆道：“過些天，再說吧！”

……

隨后幾天，樊瑞有事沒事就往柴宣那里跑，翻來覆去，說些想投誠的話提。

柴宣被他煩得不行，

他是真不想收編這伙山賊，

一來里面的人，老少都有，素質參差不齊，

許多人是窮兇極惡之徒，這類人，只會添亂，難以管教，殺了是最好的。

二來戰斗力低下，又很難忠于自己，遠沒有從高唐州選來的護院忠心，

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何必在他們身上浪費糧食？

他原先的打算，只想把芒碭山的山賊當作護院們的磨刀石，

沒事就去找他們練練手，不能一次斬盡殺絕。

柴宣被他纏得沒了脾氣，揉了揉眉心，道：

“樊頭領，你看這樣如何？你且回去芒碭山，招集舊部，繼續落草，但人數只維持在一千，老弱病殘，放他們下山自謀生路，無需在他們身上浪費糧食。

這一千人的糧草，由本官來解決，本官只能保證你們能吃飽，想頓頓吃肉是不可能的。

從今以后，芒碭山沒本官的命令，不可輕易下山劫掠，平日，就是山上操練，本官要用你等之時，自會派人通知。”

樊瑞一聽柴宣松口，心中大喜，哪還敢討價還價？

連叩謝道：“屬下愿聽公子吩咐！”

.……

樊瑞離去，柴宣開始思考今后的打算。

今年是政和三年，趙佶還有十幾年的皇帝可做，北宋表面上還算繁榮。

但這只是泡沫，一捅即破，

他得加快布局了。

樊瑞此人法術不比高廉差，有用武之地，暫且留下備用。

但他卻不想明著收了他，先讓他當一段時間的山賊，為自己在徐州的布局，做一只黑手套！

……

數日后，柴宣再次來到徐州，與幾位掌柜聚在一起，開了個小會。

他在徐州開了一家米行，一家生藥鋪，一家醫館，外加一家綢緞鋪，掌柜和伙計都是從高唐州派來的。

原以為他大把大把的銀子撒了出去，上下打點到位，借著苗太守的關系，在徐州做點小生意，自是不再話下。

誰知，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柴宣雖有心理準備，

不是每個官吏都有著最起碼的道德，有著拿錢辦事的職業操守、

可他未曾料到，徐州所有的官吏，自上到下，全都是沒有節操的，

錢要拿，不辦事，還添堵！

這就不止是無恥啦！

擺明是在欺他！

“哎！”

生藥鋪的掌柜嘆道：“公子，這里的官吏也忒欺負人！每日輪流來店中，有說家人生病，未帶錢，先記帳，非要先拿名貴藥材回去救人。

還有人說要咱們每日提供二十顆太白去腐丹的，若不提供，便有潑皮前來鬧事，

更有人直接要銀子，給了他，后面便有人再來要，貪得無厭，若是不給，便是瞧不起他，便會鬧將起來。”

綢緞鋪的掌柜也訴苦道：“老朽店中也是如此啊！每日客人還沒有那些潑皮多，公子，他們這是想將我等逼走啊！”

聽著幾位掌柜的訴苦，柴宣只是面帶著微笑，一邊傾聽，一邊悠哉悠哉地喝著茶，看不出半點生氣。

“嗯！此事，本公子已然知曉，幾位，幸苦了，從明日起，先將店鋪關了吧！開店之事，另做打算！”

柴宣放下茶杯，淡淡地說道。

“可是公子，他們這是欺人太甚，您就不去找苗太守說理去？”

生藥鋪的掌柜心有不甘地問道，

他們之前都是在高唐州做點小生意的，加入太平會后，立些了功，被專門培訓，

完成考核后，就派往各處當掌柜，

正盼著將生意做開，向柴公子證明自己，也能賺更多的傭金。

現在柴宣讓他們先回去，他們確實有些沮喪和不甘。

柴宣笑道：“快過年了，回去過個年也好！

此事已沒必要再去找苗太守處理，我已有對策，本公子可以保證，最多三個月，你們便能繼續來徐州做生意，到時，便是幾位大展鴻圖之際！”

……

十一月下旬，山東開始下雪。

柴宣帶著一千名護院，回了高唐州。

今年過得特別快，年關將至，還有一件喜事正等著他去湊熱鬧。

弈廷玉要結婚啦！

自從欒廷玉得了個副知寨的官身后，前去欒母家中說媒的人絡繹不絕，

有士紳家的，小吏家的，也有富商家的。

欒母整日笑得嘴都合不攏，精心為欒廷玉挑了三個月，終于挑了位心意的姑娘，

姓林名若荷，年芳十八，

乃是高唐州一位老舉人的孫女，其父在高唐州當一名主簿，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官家小姐。

宋朝的婚姻，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新郎本人是做不了主的。

欒廷玉得消息時，連黃道吉日都已選好，欒母叫他直接回來成親！

欒廷玉還想找些借口推脫，

柴宣，時遷，王進等人已將賀禮送了過去，口中稱著：

“佳偶天成”“琴瑟和鳴”“早生貴子”之內的話，

羞得欒廷玉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臘月初六，黃道吉日。

欒廷玉被迫成親，婚禮辦得異常熱鬧，賓客云集，連舒知府都命人備了份賀禮，給足了欒廷玉的面子。

事已如此，欒廷玉也不再反抗，

當瞧見新娘子如花似玉的容顏后，暗呼了一聲“真香”徹底淪陷。

不過，他還算理智，

跑出洞房，第一時間將時遷灌醉當場……

年末瑣事，自不用提，

………

臘月初九，派往徐州做生意的掌柜和伙計們一塊兒回來了，

卻少了一人！

生藥鋪掌柜張常福死在了徐州。

“我等收拾完鋪子，打包好行禮，出徐州城門時，廂兵都頭認出掌柜，說要檢查，趁機要訛店中那顆百年老參，

掌柜自是不許，與他爭辯，被那位都頭關入牢中，所有的財物皆被沒收，小的再見他時，他已身死，他們連尸首都不讓我們帶回……”

生藥鋪的一名鼻青臉腫的伙計泣聲說道。

其余之人，身上也都帶著傷，

看來這一路上，也不太平。

他們人雖回來，大部分貨物卻被扣留在徐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