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得小心了。”

馮家兄弟并不知道立政殿那邊的事情，馮智戴只是看著弟弟，準備叮囑一下。

“小心什么？”馮智彧有些迷糊。

自昨天晚上自家二哥走后，他就沒去過別的地方，在菅玉樓過了一夜，然后就是覲見李二鳳，結束之后就直接被二哥帶到這邊來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退朝之后，陛下接見了你，但是同時，房相找到了我。”

“房相？房玄齡？”馮智彧抬起頭，語氣有些奇怪。

……

大唐是群相制，宰相不是只有一人，比如房玄齡這個尚書左仆射是宰相，病退之前的尚書右仆射也是宰相，還有就是掛著開府儀同三司這個散職的長孫無忌也是。

不過這并不是馮智彧奇怪的點，他奇怪的是房玄齡。

房謀杜斷，疑似是房玄齡善于謀劃，杜如晦善于決斷，這樣一個善于謀劃的人找上自己？

“嗯。”馮智戴點點頭。

“房相跟我打聽你的住處，說是要帶兒子過來請罪。”

“哦豁？”馮智彧挑了挑眉。

說實在的，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房遺愛一個次子，而且還是不怎么成器的次子，對上他這個耿國公三子，最重要的是，兩人是在煙花之地有了不愉快。

這種事情值得房玄齡出面調停？

馮智彧是不信的。

雖然自己是國公之子，看似地位上和房家沒什么區別，但是說白了，出身自清河房氏的房玄齡能看得起出身嶺南的自己？

既是小輩之間的事情，又是煙花之地的腌臜事，雙方之間還存在歧視上的地位不平等……

“李世民打算拉攏我們？”馮智彧得出了這么個結論。

“不知道。”馮智戴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

其實有時候他是真的很佩服自己這個弟弟，因為自己這個弟弟是真的敢想，心思過于天馬行空了一些。

但是卻又不無道理。

“我想不到其他的。”馮智彧雙手一攤。

“咱們家和北方……實在是說不上有什么往來。”

……

馮智彧這話雖然是直白了一些，但卻也是大實話。

貞觀初期，李氏皇族和馮家……可以說是涇渭分明。

無論是馮家還是李氏皇族，都是抱著同一種想法的：李氏做李氏的真皇帝，馮家做馮家的嶺南土皇帝，互不干涉。

李氏皇族的手能伸到嶺南，但是造不成什么影響。

馮家的眼線也是遍布關中，但也不會對李氏皇族造成威脅。

反正不管怎么說，事情是絕對不會發展到讓李世民的左膀右臂、玄武門之變的謀劃者之一、當今尚書左仆射的房玄齡放下身段，去跟馮智戴和馮智彧這兩個小輩低頭。

甚至是說出帶兒子上門請罪這種話來。

……

“別想太多。”看著自己弟弟陷入了沉思之中，馮智戴開口說道。

“你帶糧入京，為北方旱蝗災情做出了貢獻，朝廷就算是有再多的謀劃，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對咱們家動手。”

“我倒是覺得不一定。”馮智彧聞言搖了搖頭。

“有時候動手并不一定得直接動手，借刀殺人也是可以的。”

“但是沒理由，不是嗎？”馮智戴反問道。

“可就算是想要拉攏我們，也不至于如此。”馮智彧也是反駁道。

……

一時間，兄弟兩人是各有各的理，但又都無法駁倒對方，甚至還都覺得對方所說的有幾分道理。

“算了。”馮智戴有些頭疼地擺了擺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眼下也沒有什么好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最起碼房相親自上門，總不至于搞出什么幺蛾子吧？”

“這倒是。”馮智彧也是點頭同意。

“他們沒說什么時候嗎？”

“說了。”馮智戴抬起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因為不知道陛下接見你會到什么時候，所以我也沒有敢托大，只是如實說了，房相也點頭了。”

“估摸著應該是申時前后。”

……

申時，是下午三到五點左右，算是一個合適的時間。

大唐官員的生活是很舒服的，不僅有各種節假日，比如清明、上元和年假之類的，還有休沐，甚至是換衣假，也就是換季的時候都會放假。

不僅如此，就連正常上班也只是上半天，下午是休息的。

當然了，只是理論上的休息，房玄齡這樣的人……休息不休息的，他說了不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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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過半，正在書房喝茶談事兒的馮家兄弟被下人的敲門聲給打斷。

房家的拜帖送到了。

拜帖是唐朝拜訪的一種形式，以這次馮智彧的事情為例，一般是先送原帖，當時在退朝之后，房玄齡就將原帖送到了馮智戴的手中。

這相當于是預約，就是告訴對方我要上門拜訪了。

然后就是上門的時候，先將拜帖送給下人，下人轉交給主人，然后主人出門迎接。

雖然是關中貴族口中的南蠻，但是馮家也算是高門大戶，禮儀方面自然是不會差的。

馮智戴和馮智彧二人當即帶人到門口迎接。

只是……

“陛下？”哪怕是馮智戴，在看到門口的人時也是被驚到了。

“微臣拜見陛下！”

馮智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跟著自家二哥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李世民擺了擺手，然后側過身子，將身后的房玄齡給讓了出來。

“今日朕不過是沒事兒過來看看，硬要說的話……算是個和事佬，他們才是今兒個的主角兒。”

“馮少卿，馮刺史。”房玄齡順著李世民的話走上前，對著馮家兄弟拱手。

“多有冒昧，還望二位海涵。”

“房相客氣了。”馮智戴趕忙說道。

“快快請進。”

馮智彧跟在自家二哥的身后，看著魚貫而入的人們，眉頭皺了起來。

好像……不太簡單啊。

房玄齡親自上門，李世民這個皇帝也跟來了，后面的那都是誰？

房遺愛與杜荷？這兩人的到來馮智彧并不意外，畢竟這兩人跟自己一樣都是主角兒，杜家和房家的關系好，一起來也不算什么。

但是在房玄齡后面，房遺愛和杜荷前面的那人是誰？

從位置上來看，比房玄齡低，但要比房遺愛和杜荷高，從年紀上來說也不可能是杜如晦。

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