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府并沒有呆多久，馮智彧便離開了。

他今天過來其實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當年他和趙郡李氏的交易，其實上升不到家族與家族之間這個層面，頂多算是馮智彧個人和趙郡李氏的交易。

所以，這件事其實沒有多大，最大的方面也就是利益比較大了。

當然了，是對于趙郡李氏來說利益比較大。

而且，馮智彧所言非虛，當年他和趙郡李氏之間的交易，看似是他求著趙郡李氏，實際上趙郡李氏得到的要更多。

嶺南人素來被稱為南越蠻夷，在這個時代的鄙視鏈下，嶺南人可謂是處于大唐的最底層。

想想看，五姓七望連皇室都看不起，甚至不愿意和皇室有姻親關系，趙郡李氏和被稱之為南越蠻夷的嶺南馮家結為姻親，五姓七望其他六家會怎么看他？

必然是嘲笑他們為了利益連臉都不要了。

當年答應和嶺南馮家聯姻，是因為嶺南馮家的社會地位雖然不足，但實力卻是足夠的，存在著能讓趙郡李氏更進一步的可能。

可當馮智彧找到趙郡李氏的時候，趙郡李氏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因為和馮智彧做交易，趙郡李氏能得到更多。

首先就是杜仲樹葉的生意。

這其實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因為對于五姓七望來說，錢是最沒用的東西，他們要的是地位。

其次是馮智彧的船隊。

在后世，如果提到封建時代的航海能力，絕大部分人第一個想到的都會是鄭和下西洋的明朝。

但實際上，可以說是歷朝歷代，種花家的造船和航海技術都遠遠領先于同時代的其他國家。

然而，因為對外交流比較少，這比較少的一部分中大部分還都是和西域那邊的交流，所以在唐朝時期，航海并不盛行。

唯有馮智彧這個另類，不計成本的發展船隊，可以說單指船隊這方面，整個大唐無人能出其右，哪怕是朝廷也不行。

這些年，馮智彧的船隊幫了趙郡李氏不少的忙，其中所涉及的利益遠遠超過馮智彧和趙郡李氏的交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和馮智彧的交易，讓趙郡李氏在沒有任何損失的前提下得到了更多。

雖然是趙郡李氏開口悔婚，但婚事是馮盎求來的，實際情況馮盎也是知道的，所以前前后后都是馮盎理虧。

最終，答應聯姻的人情沒有落下，趙郡李氏還平白得了一門生意，以及馮智彧麾下船隊的幫助。

因此，今日在面對馮智彧的時候，李德哲并沒有任何的不高興，因為本就是馮智彧乃至嶺南馮氏單方面幫助他們趙郡李氏，卻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

“回來了？”

馮智彧前腳剛回家，后腳柴紹就來了。

“嗯。”馮智彧點點頭，起身給柴紹泡茶。

“結果如何？”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柴紹顯得很是自如，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樣。

“能怎么樣？”將茶杯放在柴紹面前，馮智彧反問了一句。

“我想讓趙郡李氏去和隴西李氏交涉，從而達到讓兩方交惡的結果，這顯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這只是個開始。”

“后續還得下猛料，不然的話趙郡李氏可不會和隴西李氏紅臉。”

“所以……”柴紹拿起茶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你準備下什么猛料？”

“喏……”馮智彧對著柴紹努了努下巴。

“嗯？”柴紹看了看自己的身邊，又轉頭看了看身后，但他卻什么都沒看到。

“什么？”

“您手里的東西。”馮智彧笑著坐了下來。

“手里？”柴紹舉起手中的茶杯。

“你說的這種特殊的茶？”

“嗯。”馮智彧點了點頭。

“先問您一個問題，您覺得草原軍隊的弱點是什么？”

“草原軍隊的弱點？”柴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馮智彧怎么會從趙郡李氏跳到茶上，更不明白現在跳到草原軍隊上。

但是，柴紹還是認真思考了起來：“唔……很多吧，你想說哪一方面？”

“士兵的戰斗力。”馮智彧笑了笑。

“據我所知，在草原上，不說全部，但十個人有八個人都有陽結之癥。”

“這個倒是真的。”柴紹聞言點了點頭。

所謂陽結之癥，其實就是便秘。

草原上的食物相對比較單一，除了奶制品就是肉制品，而這兩樣都是高蛋白的食物。

高蛋白的食物沒什么問題，但是長期吃高蛋白的食物，且基本上不攝入維生素和膳食纖維類食物，就很容易導致便秘。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草原上的軍隊在作戰的時候通常都會攜帶一些巴豆粉，用作通便。

后來隨著炒茶的出現，草原上的人發現喝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便秘，如果把泡完的茶葉吃掉效果更好。

這個發現，直接導致了一項很多朝代都很重視的政策出現。

茶馬互市。

在封建時代，馬是很重要的戰略資源，而草原卻愿意以馬換茶，茶葉對草原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

“您手里的那東西，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陽結之癥。”馮智彧的語氣很是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此話當真！？”柴紹的表情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自然是真的。”相比于柴紹的嚴肅，馮智彧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

“不過您也不要想太多，這茶葉也就每年開春的時候有產出，我也不跟您藏著掖著，就是特定的幾種樹的嫩芽制作的。”

“過了時節，茶葉就老了，泡起來就和泡樹葉是一樣的。”

“所以，這茶的產量極低，如今每年也就只有百余斤的產量罷了，而想要起到緩解陽結之癥的效果就需要長期飲用，所以您不必擔心。”

“這樣嗎？”柴紹聞言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疑惑也隨之而來。

“可是這樣的話，你怎么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呢？”

“這個簡單。”馮智彧聞言笑笑。

“您也看到了，這茶葉是干制的，所以不占分量，再加上空隙大，實際上很少的一點看起來就是很大的一堆。”

“雖然年產只有百余斤，但這些年來我也存了一些。”

“雖然不多，但是還是能撐得起交易個三次五次的，這樣的話……效果應該是有的。”

“對于我來說，只要有效果，那便是達到目的了。”

“所以……”柴紹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