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也稱大安宮、太安宮，是貞觀三年李淵從太極殿搬出之后的居所，且在這里一直住到了駕崩之日。

雖然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甚至此前他和這座宮殿還有過幾次交集，但馮智彧卻是第一次來到這里。

將令牌交給了門口的守衛，從守衛手中拿回已經檢查完畢的東西，馮智彧抬步進了未央宮的大門。

雖然已至深秋，但唐朝時期氣候溫暖，吐蕃那個位于世界屋脊的國家都因為溫暖的氣候而一度強盛了起來，所以長安的深秋倒是沒有特別冷。

丹陛之上，從西域來的地毯就這么鋪在地上，一個發福的男人大喇喇地躺在上面，身邊有好幾個宮女侍候。

旁邊，還有一個年幼但卻略顯肥胖的小孩子正在埋頭苦讀。

馮智彧在丹陛下站定，就這么定定地看著。

“你是何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身體有些僵硬的李泰起身伸展身體，這才發現了站在丹陛之下的馮智彧。

然而，馮智彧還是不說話。

“來人！”

李泰雖然年幼，但皇室的氣概……也可以說是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做派非常的重，見馮智彧竟然不回答他的問題，當即便想讓人將馮智彧給押下去。

然而……

和往日不同，今日的未央宮，除了侍女和內侍之外，沒有人聽他的。

“你……”李泰見狀，小小的眉毛扭成了麻花。

“你們……將他帶下去！”

在李淵和李泰身邊圍繞著的內侍和宮女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動。

深宮之中，無論是皇室、妃嬪，還是內侍、宮女，沒有什么人是真正的傻子，因為在這里，真正的傻子是活不下去的。

“你是何人？”

李淵這會兒才睜開眼，坐直身體，看著丹陛下的馮智彧。

“微臣馮智彧，拜見太上皇。”馮智彧這才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躬身作揖。

“馮智彧？”李淵抬了抬眉毛。

“馮盎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馮智彧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馮盎的兒子……”李淵冷哼一聲。

“沒有那逆子的命令，任你是誰都來不得這里。”

“說吧，你來給他傳什么話？”

馮智彧再次站定，和一開始一般閉口不言。

……

李淵皺了皺眉，抬手擺了擺：“你們都下去吧。”

“諾。”內侍和宮女如蒙大赦，連忙退走。

然而，馮智彧卻開口說道：“請……越王殿下回避。”

“大膽！”李泰猛地站了起來。

他自幼嬌生慣養，誰都寵著他，前陣子突然被送到這未央宮，他本就心有不忿，但卻又不敢對李淵怎么樣。

如今，馮智彧撞在了這個槍口上，讓李泰堆積已久的怨氣頓時爆發了出來。

然而……

一隊玄甲軍從馮智彧的身后走了上來，不由分說地“護送”著李泰進了未央宮的后宮之中。

馮智彧這才彎下腰，撿起了之前放下的東西啊，抬步走上了丹陛。

“說吧。”李淵看了看馮智彧，又看了看馮智彧手中的東西，伸手將其拿了過來。

不是什么特殊的東西，就是一些李淵喜歡的吃食，再加上一壇酒。

“微臣今日來，是想請太上皇幫一個忙。”看著喝酒的李淵，馮智彧輕聲開口。

“哦？”李淵頭也不抬，嚼著吃食的口中發出囫圇不清的聲音。

“如今還有那逆子都處理不了的事情嗎？還需要朕幫忙？”

……

李淵在成為太上皇之前是大唐的皇帝，雖然是開國皇帝，但李淵并不是朱元璋那般窮苦出身，他本是隋朝的唐國公。

因為優渥的家世，所以李淵的教養并不差，按理來說是絕不會出現如今這種行為的。

然而，兒子的兄弟鬩墻以及自己被軟禁，讓李淵早早的將那些所謂的規矩和禮制丟到了一旁。

“非也。”馮智彧并不在意，微笑著搖頭說道。

“需要您幫忙的，并非是陛下。”

“不是他？”李淵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馮智彧。

“能讓你暢通無阻的抵達這里，卻不是他需要幫忙？”

“正是。”馮智彧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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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同潮水，它不經任何人與事物的允許便將一切帶來，也不經任何人與事物的允許便將一切帶走。

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一個月，帶走了凜冽的寒冬，帶來了料峭的春寒。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長安乃至周邊都一直在沸騰之中。

原因無他，此番北伐的勝利讓人們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而在人們的談論中，最初馮智彧是主角兒，因為頡利可汗是馮智彧帶人擒獲的消息李世民并未隱瞞，甚至恰恰相反，讓人大肆散播。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承乾慢慢的取代了馮智彧，成為人們談資中的主角兒。

原因無他，大唐太子這個尊貴的身份，再加上年僅十歲……不，應該說十一歲了，以及初上戰場就帶回了突厥的可汗……

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談論起來所帶來的那種感覺……遠不是馮智彧能夠給予的。

慢慢的，這個最初不被人們重視的太子，在人們的口中變成了英明神武的形象，成為了人們心中大唐的未來。

甚至，一度有人認為李承乾未來的成就不會比他的父親李世民低。

畢竟，十一歲的李世民可沒有這個成就。

對于這些言論，馮智彧只是付之一笑。

那些百姓的興奮來自于以訛傳訛，傳言這東西，往往都是越傳越離譜的，就比如李承乾。

最初的時候，傳言還算是符合現實，但是……

人們在閑談時，往往會使用夸張的手法，通過別人的震驚來得到快感。

一個人這么做沒什么，但架不住人人這么做。

所以，傳言就會變得越來越離譜。

實際上呢？

在這場戰爭中，李承乾其實什么都沒做，他只是去上了一堂課罷了。

……

“公子。”

馮智彧的思緒被打斷，抬頭看了一眼仍在埋頭苦學的李承乾，馮智彧開口說道：“進來。”

“啟稟公子。”馮智走了進來，躬身說道。

“霍國公的兩位公子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