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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 天無二日

‘我們的統治者不公,管理我們事務的人貪婪,法官收受賄賂,調停者滿口謊言,城市居民狡詐,農民愚昧難解,所有人皆屬無用之輩。

我們的處女比娼妓更不知羞恥,寡婦的好奇心遠超過應有的界限,已婚婦女輕蔑忠貞,毫無信義;青年男子放蕩不羈,老年之人則沉溺酒鄉;修女們侮辱了她們的神圣使命,牧師們忘卻了上帝,僧侶們偏離了正道。

我們中的許多人沉溺于暴食、酗酒、淫亂、通奸、污穢、放蕩、仇恨、爭斗、嫉妒、眼紅以及偷盜之中。我們變得傲慢自大,夸夸其談,貪婪無度,自私自利,忘恩負義,不服管教,且不可調和。’

————約瑟夫·布里恩尼奧斯,《四十九章》,15世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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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丹穆罕默德的不幸去世,再次在奧斯曼蘇丹國歷史上引發了王位繼承危機,距上一次毀滅性的空位期僅僅十年,奧斯曼帝國便再次站在了王朝斗爭的懸崖邊。

經過十年的分裂,奧斯曼社會在蘇丹穆罕默德的努力下,剛剛開始愈合與鞏固。

然而,穆罕默德之子、新任蘇丹穆拉德二世年幼沒有威望,在魯米利亞也沒有根基,這重新點燃了陰謀家和篡位者心中的火焰,而且這樣的人為數眾多。

年輕的穆拉德面臨著來自內部的諸多挑戰:根據突厥人的傳統,穆拉德的親戚們,奧斯曼王室成員都有合法搶奪王位的權利,他們希望取代這位年輕的蘇丹;

在穆罕默德統治下的魯米利亞,被剝奪了特權的貴族和貝伊們希望恢復他們在安納托利亞加齊手中失去的特權;

安納托利亞的貝伊們渴望獲得更多自主權,減少埃迪爾內中央政府的控制;

最近被處決的叛徒貝拉丁在魯米利亞仍有眾多追隨者和影響力。

而經過近二十年的持續戰爭、掠奪和破壞,以及穆罕默德下令在保加利亞實施的屠戮行為,魯米利亞和安納托利亞的普通民眾對奧斯曼統治已普遍感到厭倦和不滿。

正是在這艱難困苦的時刻,穆拉德不得不面對他最大的威脅——他的叔叔穆斯塔法。

作為蘇丹巴耶濟德·雷霆之子最后一個幸存的兒子,穆斯塔法擁有對王位的合法繼承權。

穆斯塔法是奧斯曼政治的資深人物,曾試圖奪取奧斯曼王位但失敗了,而這一次,他得到了君士坦丁堡的東羅馬帝國的支持。

1419年9月上旬。

在初步建立了他對埃迪爾內的統治后,穆拉德蘇丹便不顧他的顧命大臣大維齊爾·巴耶濟德的建議,迫不及待地召集部隊,準備前往安納托利亞進攻庇護支持他的兄弟小穆斯塔法的卡拉曼人。

他召集起麾下的直屬禁衛軍團和卡皮庫魯奴仆軍,率領八千人于9月20日離開了埃迪爾內,橫跨達達尼爾海峽抵達奧斯曼陪都布爾薩。

在召集起安納托利亞當地的西帕希采邑騎兵,阿扎布封建步兵共約兩萬人后,他于10月13日率軍從布爾薩出征卡拉曼人。

而就在穆拉德離開首都,前往安納托利亞征戰的關鍵時機,穆斯塔法利用這一時機,在羅馬人提供的關鍵情報和資金支持下,于10月17日忽然發難。

穆斯塔法和數百名他的核心骨干,從君士坦丁堡乘船出發,以奧斯曼使者的身份騙取了守軍信任,突取了扼守著達達尼爾海峽的狹窄通道的戰略要地,加利波利城堡。

在這里,穆斯塔法正式舉起宣稱蘇丹王位的旗幟。

作為雷霆蘇丹·巴耶濟德的兒子,穆斯塔法的威望遠勝尚未證明自己的毛頭小子穆拉德。

因此許多本地的奧斯曼駐軍很自然的轉而效忠于他,而周邊的駐軍得知后也紛紛倒戈加入其陣營,很快他麾下的軍隊人數便膨脹到萬人。

更令局勢惡化的,是穆拉德將他的直系軍隊帶到了安納托利亞,而東羅馬艦隊開始游弋封鎖海峽,使得這支精銳軍隊無法回援歐洲。

坐鎮埃迪爾內的大維齊爾·巴耶濟德只能以極其有限的兵力和資源來應對穆斯塔法的巨大威脅。

與此同時,魯米利亞地區里,許多心懷不滿的奧斯曼貝伊們將穆斯塔法的崛起視為奪回土地和財富的最佳時機,而穆斯塔法也巧妙地利用了他們的這一情緒。

在建立起加利波利的統治,并整合了周邊投靠的駐軍形成自己的初步班底后,穆斯塔法便迅速派出無數信使前往魯米利亞各地。

在信中,他承諾這些奧斯曼領主和貝伊們,如果他們支持他成為合法的蘇丹,他將給予他們穆拉德無法提供的財富和土地。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些魯米利亞的奧斯曼貝伊和領主們同時也收到了大維齊爾·巴耶濟德的命令。

前者向他們承諾,如果前往加利波利加入他的陣營,將得到豐厚的報酬;而后者則命令他們將所有可用兵力集結到埃迪爾內,響應他們對穆拉德蘇丹效忠的誓言。

面對錯綜復雜的局面,一些人無視了穆斯塔法的信件,響應大維齊爾·巴耶濟德的號召前往埃迪爾內;另一些人則率領部下前往加利波利,投靠穆斯塔法的陣營。

然而,大多數貝伊們卻對兩人的指令都置之不理,采取觀望態度,靜觀穆斯塔法和大維齊爾·巴耶濟德之間的即將上演的對決。

剛剛抵達了安卡拉,準備對卡拉曼人發起進攻的穆拉德蘇丹在旅途中得知了這一重大政治變故。

與許多人認為他缺乏經驗和急躁的預期相反,穆拉德蘇丹在面對如此重大危機下,一改其一貫的沖動性格,反而保持了冷靜和鎮定。

在回程的海路被東羅馬人的海軍切斷后、現在已不是進攻卡拉曼人的時機了。

為了避免安納托利亞局勢和魯米利亞那樣動蕩起來,他決定將魯米利亞的事務全權托付給大維齊爾·巴耶濟德,他自己則將重心轉移至利用手中大軍建立起他在安納托利亞的絕對統治。

凡是不服他的命令的貝伊,都將被他的大軍碾軋——而那些曾經抱怨他的父親穆罕默德的政策的貝伊們,也被更換成更加值得信賴的人選。

同時,他也決定與在安納托利亞的高門大族合作,以此穩定局面。

他向這些高門承諾將延續其父親一貫的支持政策,以換取他們的財力、人力和影響力。

為此,他與最有影響力的高門,坎達利家族結成同盟,迎娶了一位坎達利家的新娘作為王后,并委任其族長易卜拉欣·坎達利成為其在安納托利亞地區的貝勒貝伊(大總督)。

借助大軍的威懾和安撫手段,他在整個冬天都在忙碌于整合安納托利亞的統治。

除了穩定阿納托利亞的局面,穆拉德蘇丹也沒有忘記給君士坦丁堡寫了一封信,指責他們背信棄義,釋放并支持了穆斯塔法。

他提出,如果羅馬人解除對達達尼爾的封鎖,用他的軍隊護送他的軍隊返回魯米利亞,他將給予和平和寬恕,并信守父親穆罕默德與君士坦丁堡達成的和平。

但如果羅馬人拒絕,他將在擊敗叔叔后,將他們的城市化為灰燼。

可惜的是羅馬人很快就拒絕了他的‘仁慈’,他們不僅不悔改,反而膽敢要求獲得土地和金錢上的回報!

年輕的蘇丹怒不可遏,撕碎了信件。

雖然他很憤怒,但是他也清楚在短期內無法奈何羅馬人。

在穆斯塔法占領加利波利城堡后,整個羅馬海軍,包括摩里亞和君士坦丁堡的艦隊共計16艘漿帆戰艦,立即啟航封鎖了達達尼爾海峽和博斯普魯斯海峽,防止任何安納托利亞的船只通過。

雖然羅馬海軍數量有限,但前些年奧斯曼人在與威尼斯人的戰爭中失去了他們的整個海軍。

尚未恢復的奧斯曼海軍,并非羅馬人的對手,再加上內戰再起的混亂,因此無法穆拉德手中的海上力量無法突破羅馬人的封鎖。

而羅馬人也并未停止他們的步伐。

現如今,安納托利亞的穆拉德蘇丹無法干預魯米利亞的局勢;而魯米利亞的奧斯曼人則陷入了穆斯塔法和大維齊爾·巴耶濟德之間的混亂內戰,羅馬人終于得以放手擴張,并迅速采取行動。

雖然《利姆諾斯條約》中割讓給羅馬人的大多數奧斯曼領土仍不在穆斯塔法的控制之下,因此無法交割給羅馬人,但早已整軍備武的安德羅尼卡,卻利用這個機會對雅典公國發動了突然的大規模攻勢。

1419年10月20日,就在穆斯塔法成功占領加利波利的第三天,曾在摩里亞重創雅典軍隊,并隨后攻入雅典公國的常勝軍資深指揮官喬治斯得到了塞薩洛尼基的專制君主,安德羅尼卡的命令。

他將按照原定戰略,率領一支二千人的常勝軍南下從陸路進攻雅典公國。

安德羅尼卡本人將坐鎮塞薩洛尼基居中協調,以監視奧斯曼人的動作。

而老將萊昂塔里斯則率塞薩洛尼基的海軍運輸一千人登陸雅典人的后方,挫敗其戰線,趁機攻克關鍵戰略要地。

這場戰役經過精心的準備,完美抓住了戰機。

在戰役啟動后,喬治斯率領精銳的常勝軍從沃洛斯一路急行軍,當天便從新近征服的港口城鎮安提基拉,攻入雅典公國領土。

面對羅馬軍隊突如其來的海路齊頭并進的攻勢,雅典公國公爵安東尼奧及其部下完全措手不及,他們仍未從去年的與羅馬人的戰爭中恢復元氣,對即將到來的攻擊毫無準備。

此刻他們唯一的辦法是加固城堡和城市,希望能在即將來臨的冬天熬過羅馬人的圍攻,同時等待他們的宗主國提供援助。

然而,他的宗主國,奧斯曼國此刻正在進行的內戰使得他們不知該向誰求助。

最終,由于穆拉德在安納托利亞,而穆罕默德的叛亂很可能得到羅馬人的支持,他們認定大維齊爾·巴耶濟德是唯一可行的求援選擇。

隨著常勝軍主力擊敗了倉促組織的雅典野戰部隊,快速向雅典城和安東尼奧的所在地衛城城堡推進,一名雅典信使被緊急派往埃迪爾內,懇求奧斯曼國進行干預。

然而,局勢的惡化速度遠超出安東尼奧的預期。

羅馬人在上一次進攻雅典公國的戰爭中,熟悉了地形、破壞了很多關鍵的防御工事,并在鄉村間播下了民眾對拉丁人統治不信任的種子。

此刻大軍再次重返,雅典公國的許多城市完全無人防守且兵力空虛,他們沒有對進攻的羅馬人進行任何抵抗,而羅馬人則從上次戰役中熟悉了當地地形和雅典的防御弱點。

前方進攻的喬治斯吸引了少數雅典軍隊的注意力,而后方登陸的萊昂塔里斯則成功切斷了其后路,使得雅典公國僅存的一支野戰部隊不戰自潰,整個防御土崩瓦解。

在開啟戰役十天后,喬治斯順利的擊潰了本地拉丁貴族組織起的零星抵抗,率領著訓練有素的軍隊抵達了雅典城下。

而雅典的城墻自一年前的圍攻以來一直未得到完全的修復,守軍人數也嚴重不足。

在上次雅典戰役中,雅典的城墻曾給圍攻的羅馬人帶來過不小的麻煩,在他們能夠通過圍困餓死守軍之前,就因奧斯曼人的干預而被迫撤退。

但這次情況不同,常勝軍為了這場戰役能夠快速勝利準備的極為充分。

八門火炮,其中一半是在塞薩洛尼基制造的,被羅馬海軍裝船運到了圍城的最前線。

這些仿制威尼斯設計的火炮足夠輕便,可以由普通的輜重車隊攜帶,因此可以隨主力步兵部隊一同前進。

隨著火藥技術的進步,圍攻戰的攻防也在不斷演變,中世紀曾經盛行的高大的城墻和城垛逐漸變得過時。雅典的城墻甚至無法抵擋羅馬人的輕型火炮。

在火炮抵達戰場后的短短兩天內,雅典城的多處城墻崩塌,形成了三個重要的突破口。

常勝軍精選的士兵以極高的勇氣沖入缺口,以壓倒性的優勢擊敗了數量上處于劣勢且士氣低落的拉丁守軍。

1419年11月4日,東羅馬帝國的雙頭鷹旗在雅典城墻上高高飄揚。

安東尼奧逃離了這座城市,與他的隨從一起躲進了附近的衛城城堡,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奧斯曼人的救援上。

在羅馬人拿下雅典城并加緊圍攻衛城——拉丁人在阿提卡地區的最后一個據點時,雅典信使抵達了埃迪爾內,卻發現他的使命徒勞無功。

原本曾認真考慮拯救雅典的大維齊爾·巴耶濟德已經出發,率領一支主要由仍忠于他和穆拉德蘇丹的少數魯米利亞貝伊的軍隊組成的一萬六千人軍隊,前往加利波利平叛。

巴耶濟德打算在反叛者穆斯塔法的勢頭進一步壯大之前,以一場關鍵決戰將其一舉擊敗。

站在巴耶濟德對面的是一支新組建的奧斯曼軍隊,主要由穆斯塔法的核心支持者組成,還包括那些對穆罕默德恢復特權的承諾積極響應的不滿貝伊和提馬爾領主。

當穆斯塔法得知巴耶濟德推進的消息,他麾下已經匯集起一支約一萬三千人的軍隊。

他的士兵士氣高昂,對他的慷慨承諾充滿期望,于是決定借助軍心可用,在戰場上與對手一決高下。

1419年12月初的寒冷冬日,在廣闊的色雷斯平原上,兩位來自“雷霆蘇丹·巴耶濟德”時代的老將將進行最后的對決,勝者將決定魯米利亞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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