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吉跑了？”白若煙問。

“看起來是這樣的。”

“她之前為什么不跑？”

“也許……因為外面有兩個小弟看著？”林書乾說。盡管他認為理由不會這么簡單，但這是他現在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了。

“這……”白若煙指了指桌子上面的一團東西，“這是什么意思？”

林書乾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看到胡桃木桌子上豎立著一只斷了鞋跟的淺綠色高跟鞋，鞋尖上面，頂著一只白色的內褲。

他清了兩次喉嚨，才開口說話：“這……誰知道？說不定是留給蘇克的念想吧。”他轉過身，推開門，“我們也走吧。”

他們走出房間。林書乾還是回到二樓取了那份印有妓女護照復印件的文件。因為他擔心今晚過后，這份文件就要被蘇克徹底銷毀了。

他們離開木屋，走上小徑。阿猜的車不見了。毫無疑問，阿猜下車時沒有拔下車鑰匙。佩吉把車開走了。

“接下來該怎么辦？”白若煙問，揪了揪濕粘在身上的衣服。起風了，她感覺有點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蘇克回來之后就會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林書乾把雙手交叉在腦后，長長嘆了口氣。“不知道佩吉重新出現會引發什么樣的變動。但不管怎么樣，蘇克派人殺害蘇妮一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說，“先等鑒識組的結果出來吧。”

他們拐出路口，坐進沃爾沃。白若煙又打了個噴嚏，抽了張紙擦鼻涕。

“你不會感冒了吧？”林書乾柔聲說，把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沒事，回去用熱水洗個澡就好了。”白若煙說，聲音中帶著沉重的鼻音。

“先去拿點藥吧。”林書乾發動引擎，驅車返回。

鑒識組出結果是在兩天后的中午。

白若煙接到達通警官的電話時，正坐在一家小型私人診所的沙發上，靠在林書乾的懷里打吊瓶。達通警官告訴她鑒識組確認了那只汽車座椅上面的血跡是霍查的。然后對比了霍查與女尸的DNA，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可以證實是兄妹關系。也就是說，女尸就是蘇妮。

“證實了。”白若煙掛斷電話，看著林書乾，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

“太好了，今晚就可以行動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林書乾笑著說。

在過去的兩天之中，他依然每晚十點多到黑森林旅館對面的咖啡館里監視蘇克。蘇克照舊保持著平常的工作狀態，似乎絲毫沒被木屋里發生的事情所影響。

佩吉這兩天沒有出現，準確來說應該是毫無音訊，好像消失了一樣。

林書乾昨晚約了蘇克手下的一名妓女到某家酒店，為的只是趁她洗澡時偷偷翻看她的手提包。林書乾察看了她的口紅。沒錯，她的口紅和從蘇克木屋里帶出來的那支一模一樣。事實雖然荒謬，但它仍是事實——蘇克手底下的妓女必須要用同樣的口紅。然后林書乾沒等那名妓女洗完澡，就留下幾張現金，溜出了酒店，并辦理了退房手續。他覺得那名妓女會感激他的。

“你感覺好些了嗎？晚上的行動可不能少了你啊。”林書乾說，望著已經滴完了一大半的鹽水瓶。

“本來就沒什么事！感冒而已，不吊也會自己好的。”

林書乾露出微笑，伸出手臂環抱她的肩膀。“在游戲里感冒是什么感覺，和在現實里一樣嗎？”

白若煙哼了一聲。“傳染給你，你試試！”她說，轉頭把嘴湊了上來。

————

蘇克從人潮中擠出來，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跟蹤，接著走進黑森林旅館。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柜臺上的鏡子搔首弄姿的崔西。崔西看見蘇克進來，急忙整了整襯衫的領口，讓開衩變得更低更大一些，然后對他眨了眨眼。蘇克別過頭去，他不想看到這張臉，哪怕只是多看一眼也會影響他未來幾天的性欲。阿猜受傷之后，就一直是這個“雙性人”在代班。現在阿猜死了，難道就讓崔西替代阿猜，一直留在旅館里工作下去嗎？不，他無法忍受！即使他明晚就要徹底離開了，但也不能接受讓這樣的人來經營旅館。

“老板這兩天都來得都比平時要早呢。”崔西笑著說。

“嗯。”蘇克點點頭。

來得早？當然！他親手燒掉了木屋，包括屋里面的所有東西。這兩天他一直都睡在車上，車就停在幾公里外的樹林深處，非常安全。現在他不會相信任何人。他很清楚自己被人盯上了，但他卻不知道對方是誰。而且最要命的是佩吉跑了。如果那個英國妞把蘇克囚禁她的事情告訴了黑桃K，蘇克就完了。所以蘇克已經做好了逃離泰國的準備。

他買好了去挪威的機票，想去體驗一下和曼谷相反的氣候。他已經通過電話在奧斯陸的一家假日酒店預定了總統套房。明晚他就會帶著豐厚的資產登上飛機，從此就忘掉佩吉，然后在冰雪王國尋找新歡，享度余生。

“明天你不用來店里了。”蘇克說，聲音平緩而不帶任何情緒。

“什么？”崔西問。

“明天你不用來了。”

“什么？”

蘇克聽得出他在哽咽，忍不住轉頭瞄了他一眼。崔西的臉頰上遍布淚痕，把厚厚的粉底沖得一團混亂。他正用呆滯的眼神望著蘇克。

“媽的，別來這套，崔西！”蘇克伸出食指，以示警告，“別忘了，你只是來替阿猜代班的，這他媽本來就不是你的工作。而且我只是說不讓你再代班經營旅館，沒說要把你解雇。”

“可是我習慣了這樣。我喜歡！”

“那你準備讓阿猜干什么？他的傷好了，他明天就會回來。”

崔西并未答話，只是把臉埋在雙手中，悲苦地啜泣著。

“行了！”蘇克高聲說，“你可以走了。”

崔西停止抽泣，怒瞪了他一眼，然后從身邊抓起手提包，在柜臺上重重地摔了一下，接著快步從柜臺后面出來，昂著頭從蘇克身邊經過。

“蘇克，你是個混蛋！”崔西罵了一句，踏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