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無奈,抽了自己破嘴一巴掌,當年吃高興了,禿嚕什么不好,非說娶親的事,后悔也來不及了。
情急為難這時,粗漢轉頭望著那個嬌弱的背影,覺得干爹交代的事情簡直難于上青天,又不得不干,心里默念聲:
‘瓏兒,暫且對不住,我錯了。’
瞬息便做了決定,小乙箭步躍起,一把把她從驢背上捉了下來,且攥著王艾山的手腕痛快的,模棱兩可說道:
“我戴上好吧,先都隨你了還不成。”
王艾山有些回不過神來,望著他哭了。
“怎么,…難道你又不愿意了?那我可自由嘍,嘿嘿嘿。”小乙壞笑著,欲擒故縱。
“我愿意…壞哥哥~!”
山兒見他松了口,高興的不得了,哪里還容得讓他落跑,說著,撲上去抱住了小乙。
“你這丫頭,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胖嘟嘟的愛哭。”
“就哭!”
小乙愁道:“都多大了…還像個大娃娃愛抱人,撒手。”
山兒撒嬌道:
“就不撒,上茅廁都要一起去!”
小乙愁道:
“(⊙o⊙)哎!!!為啥?”
“哼~!學院里有鬼啊,我害怕!”
羽兒點頭道:
“四哥哥這人…很好的,這么多年也沒怎么變呢。”
穆穆打住她話頭:
“唉唉,嚇得我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話還是別說太早,看看再說吧~我怎么覺著他們倆有些不對呢。”
羽兒解釋道:
“我這是女孩兒特有的感驗哦!”
穆穆打趣道:
“我看你才不是女孩兒的感驗,倒像是當娘特有的感驗~哎呦~!!羽兒你又打我。”調皮丫頭挨了打,不禁低頭揉著腦袋。
幼羽看有個少年站在近前,一直不走,便問道:
“這位公子,不知您是?…”
那少年打恭說道:
“兩位姑娘,在下復姓東方,是小乙哥的大~~~表弟!!”
穆穆聽聞那少年的腔調,突然轉過頭來,瞪大了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叫道:
“小玉軒!!?我是周紫穆,小時候我老削你,你還記得我不?咱們小時候在牛家谷擱一塊兒上的‘咸魚’學堂,后來我轉去上京謹仁了,兩年沒見了,小玉軒啊小玉軒!你變瘦了,好看多了。”
玉軒慘笑道:
“小紫姐姐……我記得,剛都沒敢認你。”
紫穆興奮之余,吃驚的看著玉軒說道:
“你怎么…怎么弄這么埋汰…跟,跟剛逃難回來似的…”
玉軒無言以對:
“呃…”
這會兒,羽兒忽然捂嘴笑道:
“今天真是好事成雙,這他鄉遇故知,一早上便來了兩回,不知道我今天倒能碰上什么好事呢!”
紫穆聽見羽兒的話語,轉頭道:
“你的好事早就準備齊了吧,那個大毛豆兒不是今年也上鳴鷺么,我打聽了下,好像還和咱們同堂!”
“嗯,也屬松山堂的。”幼羽嬌笑道,說著不禁有些臉紅。
“姐,我和大表哥也是松山堂的。”
“那正好了,接著揍你,管著你不許學壞。”
“呃。”
紫穆懶得想少年為何落魄至此,伸手拉過身邊的女孩說道:
“先不管你怎么弄成這樣了,給你推介下,這位是我的金蘭姐妹,名士驪晚山驪大人的千金---驪幼羽,羽兒姐姐!”
幼羽施禮道:
“東方…公子,羽兒這廂有禮了”
玉軒回禮道:
“小生給師姐還禮,久聞驪大人乃當朝名宿,今日在下能與姐姐做同窗,是我的榮幸。”
“弟弟謬贊了。”
幼羽低頭行禮時,看見玉軒腰中佩戴著一條不起眼的穗子,突然眉頭一皺,說道:
“嗯…,對了,早先聽爹爹說過,今科同窗中,有位東方家的少公子,說起弟弟的姓氏,你腰中又配著五色宮絳,難道,你就是北明郡的小…”
玉軒聞聽,著急的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攔住了她的話頭:
“噓~~~!噓噓…”
紫穆調笑道:
“噓噓、噓噓的…,說出來怕什么呢?老弟兒。”
玉軒松了口氣,小聲說道:
“這里人多嘴雜,咱們進去說。來,我幫你們拿行李!”
紫穆高興道:
“好啊~!”
“大叔,我先將這倆個大箱子提到門口去,然后再來提這個小的,麻煩您稍等下。”
如此大好秋色,車夫正在望景兒,聞聽玉軒話來,隨意給他提了個醒道:
“不急不急,我說小哥兒,你不用扁擔么,用那個挑著走可輕便的多啊!”
“謝您提點,我不用,我勁兒大提得動,嘿嘿!”說著,玉軒提起紫穆的衣箱,往集賢門前挪去。
車夫瞅著他這樣子,看出了端倪,只是搖頭心道:
‘這公子哥真是什么都不懂。’
玉軒和紫穆她們聊得正歡,這邊,只見小山打開斜背的繡袋,她身后那匹神獸便湊了過來,一腦門子就扎在繡袋里‘吭哧吭哧’的大吃特吃起來,等神獸吃得差不多了,小山一拍‘驢’屁股,說道:
“傻豆兒,回家去吧!謝謝你哦,嘻嘻!”
那匹‘萬里煙云罩’聞聽主人的話語,便甩著耳朵撒歡的蹦跳了幾下,仿佛聽懂了女孩兒的意思,高興的不得了,然后便轉頭自己往回跑去。
小乙吃驚的張大嘴說道:
“它還能自己回家?!!”
山兒笑嘻嘻的說道:
“嗯,我家‘傻豆兒’可聰明了!”
小乙大小眼兒的皺眉問道:
“我從小就一直鬧不明白,這‘萬里煙云罩’好歹也是匹神駒,你爺爺干嘛管它叫‘傻豆兒’?”
山兒解釋道:
“平常可聰明了,就是一偷吃起黃豆來,就傻透了,爺爺就是打它屁股,它也不抬頭,就顧著吃。”
小乙汗顏,想起剛才說的事來,順嘴問道:
“呃…敢情它也是個吃貨…山兒,你剛才說學院有啥鬼啊?真的假的。”
“爺爺說…這學院原來建在墳地上啊…好闊怕。”
小乙還想再問,正這時,玉軒提著箱子,忽然湊過來岔開了話:
“大表哥,等會兒咱們進去后,你能帶我去見見小飐哥哥不?”
“我也是初來,我哪兒知道他跟哪兒呢!橫不能進去之后,就大喊‘金小飐快點兒出來見人!’吧?”
紫穆忽然聞聽如此談論金小飐,便面露慍色道:
“喂喂,你要是這么喊的話,‘紫鳳’哥哥的擁躉可要罵死你了,‘紫鳳’哥哥可是很出名的哦!你就不能客氣點兒么?”
說著,丫頭沖小乙輕輕撅了撅嘴,那樣子真是嬌憨無比,叫旁邊的玉軒看了,臉上不由得一紅。
小乙無奈笑道:
“昂,我錯了…唉,我以后不敢了,那咱們進去吧!”
“這還差不多!”
紫穆小手一抬,巧笑起來,便饒了粗漢對她仰慕之人的不敬。可這會兒,站在旁邊的玉軒十分想說句‘他倆是親兄弟,‘紫鳳’也是我表哥。’但想了想,這句話也還是沒說出口。
小乙轉身摸摸山兒的頭,說道:
“丫頭,你不會也是金小飐的擁躉吧?”
“我不是啊~,我就喜歡哥哥!嘻嘻~”
小乙夸獎山兒道:
“好嘞,走~咱們收拾收拾進去了。”
說著,去到學院對面,找見收發信箋物貨的急遞鋪,借了扁擔和麻繩,搶過玉軒手里紫穆的衣箱,又提來山兒的衣箱,用麻繩穿過衣箱兩側的金環,再用扁擔穿上繩扣,便左肩挑起扁擔,右手提起幼羽的小木箱,往學院大門前走去。
粗漢雇的挑夫見狀,笑道:
“沒想到小哥你還會用這粗鄙的東西,你這手上勁頭也夠驚人的。”
“嗨,我打小也是靠這膀子力氣吃飯,哪兒能不會用這東西,不過我哥疼我,今兒非不讓我自己擔行李,嘿嘿,一起走著,大哥,就這幾步路了,把我的行李送進去,完了事兒,我多給您結銀子。”
紫穆那邊結完雇車的傭金,轉過頭來,見了這般,趕緊攔他,有些焦急的說道:
“哎呀,不用、不用,我雇位扁擔師傅幫我們拿就好了。”
可小乙沖她一笑,卻沒放下扁擔。
幼羽看他這樣,連忙給小乙施了個禮。山兒卻悠哉悠哉的也不幫手,只管拽著小乙衣服的下擺蹦跳嬉鬧,結果被羽兒見著,將她捉過來,打了屁股幾下。
山兒嘿嘿的傻笑著:
“早知道不叫‘傻豆兒’那么早回去嘍,叫它幫忙馱衣箱進去就好了咩。”
小乙慘笑道:
“唉,沒事兒,這不是有我呢么,我也不比‘傻豆兒’差多少!哈哈~”
幼羽聽聞,便又打了山兒屁股兩下,瞅著她嘆氣道:
“唉,你這丫頭真不會說話,是我沒教好么?”可是見眼前這丫頭‘嘿嘿’傻笑的可愛樣子,一下又沒了脾氣。
玉軒見表哥左擔右提,甚是繁重,便去搶小乙手里提著的箱子,小乙知道玉軒的性子憨實體貼,不想推了他的美意,可又有些顧慮,于是,臨把幼羽的箱子遞給他,提醒道:
“這箱子可不輕呢,你拿得動么?大表弟。”
“我好歹也是個漢子!怎么就拿不動了?”
可說歸說,等到箱子入手之時,玉軒雙臂便是一沉,差點兒叫箱子砸了腳面,他驚道:
“這小衣箱怎么這么沉重?!”
幼羽羞紅了臉說道:
“這個,其實…里面衣服倒沒幾件,里面裝的都是書啦~”
紫穆搭腔道:
“羽兒是書香門第嘛,書自然多些,我和山兒的箱子雖大,里面都是女孩的玩意兒和衣服,反倒輕了不少呢!”
紫丫頭這話剛出口,山兒忽然想起了什么,竟打開自己的箱子翻找起來,嘴里嘟囔著:
“我的小木劍呢!?可別忘了帶了…哥哥小時候給我做噠~”
不大會兒,便拿出個雕工十分講究的桃木玩具寶劍,然后高興的耍了起來:
“打妖鬼咯~我才不怕泥萌~”
玉軒忽然想說‘大表哥,不如咱倆換換’,可當著女孩的面前又不能認慫,只得費力的抬著幼羽的小書箱,跟著眾人身后,往門口挪去。
此時,太陽撥開薄霧,將幾縷金色的天光,灑在初秋的葉間,那透射下來的斑駁日光,曬在身上甚是舒服。東監門楣上‘鳴鷺學院’四個燙金大字,想必也被曬的很舒服,此刻,便閃耀出抹抹慵懶柔和的色彩。
集賢門下的管事書生,笑得很有深意,他見玉軒帶著三個美艷女孩過來了,便打起了趣:
“呦,你等到相好的丫頭啦,不知這三位女公子…哪位是金小乙啊?”
三個姑娘聽聞他這么問,也沒回他,只是捂著嘴偷笑。玉軒也不知說什么好,只得‘嘿嘿嘿’的站在眾女孩身后,以傻笑回應。
小乙擔著扁擔走到集賢門前,將幾張入學名帖交到年輕書生手中,寒暄起來:
“先生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