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爭論不休
- 浮嵐滴之盜奘遺冢
- 浸淵之草
- 3766字
- 2024-10-23 22:54:22
“太可憐了,這么小的孩子遭這樣的罪…”紫穆幾個姑娘看著那孩子,不由得低聲抽泣。
大福自知薊鸞陽說的有些道理,如若一時沖動跑去擒賊,遇上了高手,自己真個要有去無回,無奈間,他走到紫穆身邊,抱著女孩,安慰起來。
正此時,八寶忽然站出來,淡然道:
“只要安排得當,未必非要咱們出手擒殺賊匪,咱們要說出手的話,不過是知道了這事之后,管還是不管的抉擇…
…咱們可以報官啊,澤遠、雪盈家嚴都是官,且都是治亂的頭把好手,咱們怎么就不能借官府的力量平了此事呢?于情于理這么做,也沒什么不對的吧!”
薊鸞陽不屑,謔笑道:
“報官?!呵呵,年三十房安府衙都歇了,喬大人所居通判廨正閉衙過年,你上哪兒報官去?”
“當然是去擊鼓報官!…
…咱們天朝律法對整飭采生案極是嚴厲,這是重罪、死罪,只要發現必要偵破緝拿,咱們今日發現了卻不報官,非要拖到明日,若從喬大人眼皮底下走脫了這幫賊人,對大人的名聲也是不好吧!”
八寶說完,手指掐著杯子,輕啜了口淡酒,眼色甚是隱諱。
文漢此話一出,讓莫凰三人都沒了話,大家也都覺著八寶說的有理,便都紛紛表了態。
“八寶說的對,我換了衣裳,跟小乙去。”大福說著便脫下過年的衣裳,去找平常穿的箭袖斗篷了。
“我和干櫓幫你!”蔣奕跟著也給了話。
“算我一個,師兄。”金酒也站出來道。
“我也跟你們去!”最后,青竹堂的李雙泉也坐不住了。
“本姑娘也不想放過那些歹人,我拿劍去。”蘇瑞仙一個姑娘家都擺明了立場,只把莫凰三人都干在那里。
可那莫凰眼珠轉了轉,忽然又道:
“這事還是從長計議…”
小乙看他又要阻攔,便白著臉道:“來不及想那么多了,你們不去,就幫著把這孩子送到阿靜家去,讓我師父救救他,墨嵐腿快,你去府衙一趟,看喬大人能不能調點兒人來,幫咱們的手。”
“大表哥,要不要叫樽月姑姑去找喬大人…”
小乙解釋道:“學院得有人看著,那是姑姑的職責所在,這事喬大人要管的話,不會因為是個學生來求就不答應,要不管,姑姑去了也沒用。”
“大哥,我這就去。”墨嵐回道。
莫凰皺眉道:“好吧,我們幾個去送這孩子去官大夫家。官大夫到底住哪兒?”
“我跟你們一起去,我認得。”瓏兒接話道。
“我跟瓏兒一起去,我也去阿靜家玩兒過。”迎迎挽著瓏兒的手說道。
小乙聽聞瓏兒、迎迎要同去,心中落了塊大石,這三個無賴實在有些靠不住,只讓他們去送孩子,恐怕半道都得有些閃失,小乙正要招呼眾人收拾妥當,拿了家伙去滅那幫歹人,墨嵐還未推門出去,忽然那莫凰眼珠再一轉,又有了話說。
只聽那莫探花道:
“且慢!我還是勸你們,這官場上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們今兒個最好別去打攪喬大人過年,我估計,喬大人九成九不會搭理這事…
…人家忙一年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你去找人說這事,回頭再惹得人家喬大人不高興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你們自己看這孩子的口供,他們這幫賊人都橫行天朝最少七、八年了,四郡這么多衙門名捕,要抓不是早抓了,還能拖到今天?
…我看人家也都是懶得管。官場上的事是說一套、做一套,律法定的再嚴,有時未必就能當真,否則這孩子怎么能吃這么多年苦頭!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言盡于此。”
眾人被他這番說辭唬得頓時愣住,大家想想卻也不無可能。
玉軒聽聞愁道:“大表哥,怎么辦?”
此時,莫凰身邊的薊鸞陽面帶邪笑,跟著說道:“這要沒官軍幫忙,我勸你們也別去了,去了再送了命。”
那吳浪草也緊跟風頭,指點著幾個官家、富紳子弟道:
“我說也是,這回要去了,死了平常人家的子弟也就死了,…”
說到這里,吳浪草罩了小乙、蘇瑞仙一眼,又轉頭對著玉軒、陳亨、大福幾人說道:
“可你們幾個金枝玉葉要跟著去做這事,萬一出個好歹,問是誰出的主意,金兄估計也得受責罰,還是別去了,老實跟學院里過年吧。咱們救了這孩子已經仁至義盡,剩下的事情咱們也沒那個義務去管,連喬大人都回家過年了,咱們強出這個頭有什么好的?再說,老理都說了‘正月不宜動刀兵’,現在正好快到大年初一了,哼哼…”
小乙見眾人被他們這番游說,都沒了之前的精神,便哂笑說道:
“成,沒喬大人幫忙,我們自己干也能成!沒了誰都一樣,大不了我去召集門內弟子。”
“大表哥…要不就等明天吧?”玉軒見眾人被莫凰一伙兒說的話嚇住了,便也攔著粗漢。
“等什么明天!”粗漢急道。
“大哥,…”墨嵐見勢頭不對,便拉住了小乙。
粗漢聞聽剛要再爭辯,卻被八寶按下,只見文漢使了個眼色道:
“呆子,你嚇到同窗們了,強求無益,隨緣吧。”
漢子會意,便不再和莫凰幾人爭辯,搖搖頭,雙手叉抱在胸前不再說話。
等莫凰幾人把那孩子送往官大夫家中,莫凰的兩個跟班都隨著他出了學院后,小乙便攆著眾人去休息睡覺,自己帶著墨嵐也回了他們倆那間庫房,剛進屋,墨嵐便嗤笑道:
“這莫凰,好心機,這么一來,他便搶了這救人的名聲,還讓大伙兒念他的好,像是他攔住一場風波似的。”
小乙將個白無常的面具戴在臉上,棄了‘瘋鷲’,從床下摸出輕便的三等上品長劍、長刀,將刀遞給墨嵐道:
“看來今兒晚上也閑不了啊!”
“這么過年比較痛快!”墨嵐戴上狐貍面具,他早換好了衣裳,手里接過小乙遞來的長刀,等著出發。
倆人蹬上皮毛靴子,剛要出門,小舞、金酒、八寶突然敲開了他倆的門扉,小乙只見門外三人也都穿戴齊了,要和他們同走,小乙奇道:
“你們仨,怎么知道我們要偷著去?”
“三師兄,我自小跟你一塊兒玩兒,相處了那么多年,我還不了解你。”小舞篤定道,說著,從墨嵐手里接過個貓臉面具。
“受了師兄這么多照顧,咱家自然也要出一份力。”金酒笑著走到小乙面前。
雒八寶不等粗漢問起,抱著懷中寶劍‘七龍翻云’,搖搖頭道:
“我是怕你捅婁子,再把師父交待的事兒都干砸了。”
小舞、墨嵐、金酒聞聽‘吭哧’下笑出聲來,小乙則撓撓頭,才想明白為何雒八寶會突然轉來鳴鷺,粗漢不忿,拍在八寶臉上一個蠢豬面具,堵上了他的嘴。
待最后,金酒從小乙手里接過個黑無常的面具戴好了,他把手中那柄妖鬼大刀‘巫閷’背在了身后,五人都已準備好了在這大年夜里,用別樣方式狂歡新春。
冰雪正隆時,幾人翻過院墻,飄出鳴鷺學院,按那孩子所寫所畫,往鳴鷺莊東面去尋那義莊,雪地上五條漆黑身影,踏冰跖霜而去,這一路上,真個是:
風如刀、雪似釘,八百里寒疆鎖窗欞,鯨翻玉海蒼蕭靜,嘯破喉門無人聽;天涯淡、山無形,萬億團絨花吞月影,只把東西作南北,誰人能抵天無情!
又見著漫天冰花,無影無形,艱棘摧心,折殺魂生,卻又悟道:
人活無情比天崩,行川千舍滅靈蹤。觸目煙火皆苦屑,涼透六骸刮脊棱。
往東行了二十里,已入亥時,五人穿破雪幕,撕開銀帳,終于找到輿圖上所記義莊位置,遠遠望去,那義莊被鵝毛大雪埋在其中,根本看不清全貌,更不知里面藏了多少歹人,八寶勸粗漢不要強攻,免得歹人拿住孩子做要挾,到時更不好辦,小乙聽了勸,先叫輕功好的墨嵐和行事謹慎的八寶去探路,自己和小舞、金酒留在莊外一棵樹下避著風雪。
待狐貍、八寶兩人沒了身形,小乙三人望不清前景,夜里正黑,到這時,雪大到有些凄厲,紛紛揚揚,漫天遍野,似云墜隘谷,若被蓋地床,無際無涯,眼前三丈皆不可視物,月光淋漓透雪,照射下來,只把地上染得晶白,那雪光映著月色,雖有幾分韶美,可在這當前,瑞雪反成禍雪,奇景倒變衰景。
三人嗟嘆,好一個‘豐年雪富家瑞兆,凍穿了寒家脊膏。喜樂總把事看好,哪知凄苦死得早。今日只叫來得妙,明日福緣都去了。總有后賬把人找,到那時怎個才好?’
“好大場雪,瑞雪兆豐年啊!哈哈哈哈!”
這時,房安城內,莫凰三人也在‘景和軒’院中,賞著這奇景。
南陵郡少見雪,莫凰、薊鸞陽、吳浪草只讓這場高白皚霜激鼓的興致正高,心中盤算著明日這樁事情若傳揚出去,幾人便是頭功,少不了的好事盈門。想著心中美事時,三人看著這場飛雪,便都多了幾分得意之情。
官靜卻是不然,瞅著院中三人還有心情賞景,真想把他們轟出去,可礙著學院同窗的面子,也只得作罷。這夜,瓏兒幾個把這孩子送到官靜家里時,‘閻王恨’官谷看了一眼被采生的孩子,只道了句:
“這幫賊匪,連畜生都不如!”
之后,官大夫開始盡力救治,官靜給爹爹幫著忙,雖是雪夜,父女倆卻急得滿身是汗。瓏兒、迎迎不停在他倆身邊攏著火盆,恐怕他父女倆出汗后,受了凍,感染風邪便是糟糕。
等官谷給這孩子把身上熊皮取下來,用藥都敷了身體,包裹好了,已入子時,這般大雪,送孩子來的五人便回不去學院了,都被官大夫留在了家中,阿靜忙完,侍奉著爹爹先睡下了,之后偷偷拉過瓏兒、迎迎來,找了處僻靜的地方問道:
“小乙怎么沒來?”
瓏兒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摳弄著指間那個粗漢兒時送她的豬頭銀戒,神情有些飄忽。
迎迎見瓏兒不說,便解釋道:
“他好像是跟莫凰不合,莫凰攬了這差事,他就不愿意跟來了。其實,小乙本來要去義莊擒殺那幫賊人,卻被莫凰攔住了,之后,他就沒什么精神的轟著我們來找官伯伯救治這孩子,這會兒該是回去睡了。”
阿靜聽聞,皺眉想想,不禁小聲道:
“這臭小子真有蔫耷主意,倒學會誆人了。”
“怎么了?”迎迎奇道。
“你不知道那家伙,他不跟著一起來,肯定是偷著去找那義莊了。”阿靜語出驚人,只把江迎迎聽得愣了神。
“不會吧…”迎迎駭然道,回頭看了眼瓏兒。
玉瓏兒此時滿臉焦急神態,丫頭深知小乙性情如何,心中明了粗漢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還真敢去啊!”迎迎有些慌張道。
“等明兒你就知道了,絕錯不了!”阿靜篤定道。
這會兒,不知內情的瓏兒更是焚心難耐,女孩望著屋外這茫茫大雪,幽幽深夜,料不定漢子這一夜福禍幾何,只得向著上天祝禱,祈求小乙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