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號這天，孫旭想起了女孩，打算來一場年輕的約會，奈何從中午就開始應(yīng)酬，喝得半醉半醒迷迷糊糊不說，晚上還被一個要飯的撞了個滿懷。坐在車里越來越暈，不想影響狀態(tài)，也不想影響心情，在距離別墅大概一公里左右的時候，他見四下無人，打算下車慢慢溜達回去，便打發(fā)走司機和保鏢，獨自一人晃晃悠悠走在通往快樂的土路上。

一陣微風(fēng)，吹動路邊垂柳，逐漸吹醒了混沌的大腦，吹散了胸中的不悅，想到還有一晚溫存，連腳步也變得輕快許多。

走出一百多米，狀態(tài)越來越好，孫旭便加快了腳步。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嘿。”

19號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黃巍強坐在一個餛飩攤的太陽傘下，心不在焉地吃著餛飩，棒球包安靜地放在腳邊。好幾天沒刮胡子，讓他顯得有些滄桑，而眼中發(fā)出的光，讓這種滄桑又顯得異常深沉。

對孫旭這種名人來說，找到不難，難得是怎么解決掉。兩天過去，他都是中午先到公司，然后出來應(yīng)酬，最后去往不同情人身邊，想來今天也不會例外。只是他身旁一直有至少兩個保鏢，身材并不比黃巍強差，強行處理的話，肯定免不了一番麻煩。

馬路對面，與餛飩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云上之巔酒店，半個小時前，孫旭被一群人簇擁著走進了這家云洲最豪華的酒店，雖然還是中午，但看這個架勢，估計是不到晚上出不來。

果然，當周圍路燈已經(jīng)點亮，黃巍強幾乎要失去耐心，沖進酒店的時候，孫旭終于在別人攙扶下，邁著搖搖擺擺的腳步走了出來，遠處看去，活像是一只被人扶著的企鵝。

這只企鵝沒走兩步，就上了早已在酒店門口等候的汽車，隨著車子開動，車里的企鵝也越來越遠。

黃巍強見狀，放下手里早就涼透的餛飩，站起身背上棒球包，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跟著前面那輛轎車。”

穿大街過小巷，66888停在了云上之巔KTV，這兒和酒店是同一個老板，屬于云洲娛樂場所的天花板。孫旭走下轎車，和中午場面相仿，又來了一群人圍繞在他身邊，陪著他搖搖晃晃走進了大門。只不過與白天稍有不同，這回扶著他走進去的，變成了穿得非常涼快的女孩兒。

黃巍強坐著出租車隨后趕到，付過錢，他在夜總會對面又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攤，點上一瓶飲料，繼續(xù)漫長的等待。把棒球包往自己腳邊挪了挪，不知道今天晚上，包里的球棒能不能派上用場。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已經(jīng)喝了不知道多少瓶飲料。他不知道KTV里面的情況，當然這對他來說不重要，只是時間的流逝，讓心里越來越焦急。此刻他只希望等待沒有白白浪費，最好明天，就能坐上北上的列車。

時至半夜，那個企鵝身材的男人終于走出KTV，黃巍強也打起了精神，可周圍燈光不似白天般明亮，讓他拿不準這個男人是不是孫旭。雖然轎車還是那輛轎車，但也不能排除送人的可能。

短暫思考之后，黃巍強背起棒球包，向著男人走了過去，假裝一個趔趄，撞到男人身上。

“你他媽臭要飯的，滾！”

孫旭叫罵一聲，隨手掏出200塊錢，扔到地上。

黃巍強沒有撿，他確認無誤，叫來后面一輛出租車，再一次跟了上去。

一路隨行，眼見轎車就要開到城邊別墅區(qū)，失望的情緒涌上心頭，看來這一天又白等了，是時候做好強行下手的打算了。

就在此時，前面轎車停了下來，一個胖胖的人影走下車，一揮手，轎車非常聽話，180度調(diào)頭之后，與出租車擦身而過。

見孫旭落單，黃巍強眼睛亮了起來，馬上停下將出租車打發(fā)走，獨自向前走去。

是夜，仿佛是為了烘托氣氛，連月亮都在這個時刻非常自覺地躲了起來。

黃巍強一邊走，一邊拉開棒球包，先從里面拿出勞保手套戴好，又慢慢抽出棒球棒。雖是黑夜，可球棒本身被打磨得錚亮，在路邊微弱燈光的照射下，微微散發(fā)著滲人寒光。

“嘿。”

距離差不多的時候，黃巍強叫了一聲。

孫旭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晃著腦袋，感覺是想要看清是誰發(fā)出的聲音。同時，多年的風(fēng)雨讓他做出下意識的反應(yīng)，悄悄摸向隨身手包。包里除了常用物品之外，還常年放著一把彈簧刀。

黃巍強趁此機會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看清了孫旭的動作，將右手的球棒握得更緊了些。

借著路燈，孫旭也看清了黃巍強的長相，對于這個半小時前還撞過自己的乞丐，顯然是認了出來。

“操，你他媽......”

血氣上涌，孫旭張口就罵，可只罵出了幾個字，就被黃巍強打斷。

“孫旭？”

“你誰啊？”說著話，孫旭感覺不妙，將彈簧刀從包里掏出來，拿在手中。這種時候，想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黃巍強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咧開了嘴，非常開心地笑了起來，還露出了一嘴白牙。他知道，過了今晚，就又向前邁了一步。

沒有給孫旭任何機會，黃巍強三步并作兩步，眨眼間就到了孫旭眼前，舉起手中球棒，帶著風(fēng)聲直接砸中了孫旭的腦門。沒有嚎叫，沒有反抗，突如其來這一下讓孫旭腳下發(fā)輕，連連后退，手中的彈簧刀也掉到了地上。

隨即，黃巍強緊握球棒，掄圓了向太陽穴打去。

這下之后，孫旭的眼耳口鼻慢慢流出了血，肥胖如企鵝的身體緩緩向后倒在了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黃巍強走到身邊，看見鮮血不斷從孫旭的嘴里涌出，每吐出一些，還伴隨著身體的抽動，細看之下，胸口還有上下起伏的跡象。舉起球棒，對著孫旭的腦袋又敲了兩下，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徹底不動了。

球棒上沾滿血跡，黃巍強一松手，直接扔到地上不再去管。翻開棒球包，從黑色塑料袋中拿出一個雪白的信封，別在了孫旭的褲腰帶上。完成這一切，他摘下勞保手套，檢查一番感覺依然干凈能用，疊好放入包里，將包背在肩上，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之中，不曾回頭。

微風(fēng)拂面，垂柳再次隨風(fēng)輕擺，與往時并無不同。

薄云散去，月亮依然高掛夜空，不見有半分異樣。

黃巍強終究是趕上了第二天北上的列車。